姬雪颜瘫坐在石块之上依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彼时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写满了她那张因惊恐而瞬间惨白的脸颊。【】离开南宫城之际,其父兄邓广虽已被定了死罪,不过可缓刑至秋后问斩,然回头算起,时日倒也与今所差无几,可姬雪颜作何都想不到自己父兄的人头会出现在此处,且以如此惨状,好似在向着自己宣泄着什么,姬雪颜的心骤停了很久,其父兄邓广的神情如那烙铁狠狠的印在了自己的心上。
或许是多年未见,或许是过度的思念,风忆年那张残存的容颜,那血泊中禁闭的双眼,还有那鼻尖独一无二的痣点,都像在一层层撕扯着裳冽宸的心尖。她死的那一年,他独自一个人将她安葬在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是他为她打造的一片草原,莽莽翠绿,广阔无垠,在那万丈晴空之下,他亲手在那片草原上,在那坟墓边种满了葵花,那是她生前极爱的,她曾对他说过,葵花就像她的脸,会将自己的笑容永远留在他身边。彼时的山盟海誓,此时的寸断肝肠,裳冽宸只怪自己多年来仍对其思念不减。
花容鼓起勇气再次走上前,紧握着双拳,微微睁开眼,却见其父兄的头颅好似目光狠灼的看着自己:“是你们害死了我,是你们,若不是你们平白来到南宫城一切都会很顺利的,都会很顺利,你杀了你的亲兄弟,你难道没有愧疚吗?你眼睁睁的看我死去,难道就没有一点心伤吗?没有吗?”邓广面色凶狠,泡在血泊里的头颅好似将整个身体连根拔起,虚无缥缈的悬空站在姬雪颜的面前。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父兄,你曾与我告别过,曾在南宫城的牢狱内亲手抱过我,难道你忘了吗?我是雪颜,真正的雪颜啊。”
邓广冷笑一声,虚晃的面色却让人一眼就看到神情中不可隐藏的狰狞,那副模样可怕极了。这时邓广的身子在姬雪颜的身边不停的打着转,更加目不转睛的死死的打量着姬雪颜,忽的让人无从防备的将脸凑得极近,姬雪颜慌神,无比害怕,幸得裳冽宸上前一步扶住差点滑倒的她,而后双手紧紧的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固在怀中。裳冽宸确实感受到了姬雪颜的恐惧,她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不停的往自己的怀中窜缩着。
“父兄,你曾对我说过,说过你的愧疚,说过你的后悔,难道你都忘了吗?你说下辈子还要与我做兄妹,要好好的尽到哥哥的责任,会好好爱护我,保护我,不会再让我一个人,哥,你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先杀了你,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不顾恩情的叛徒,你应该去死,去死。”
“你本就作恶多端,就算雪颜亲手杀了你都不为过,你又何曾想过你刀下那些无辜的亡魂,你又何曾对他们有过一丝的愧疚,一切其实本就源于你自己,仇恨也好,南宫城的一切也罢。”裳冽宸挡在姬雪颜的面前,义愤填膺,满目苍凉的看着邓广。
“冽宸,那我呢,你又何曾想过对我的愧疚。”风忆年的出场方式同邓广如出一辙,飘白的裙纱,惨败的面色,怒不可遏的双眼,凄丧的神情,游荡在这哀鸿遍野般鬼城之地,像极了从阎王手中脱困而来的索命鬼。
“忆年……”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还记得吗?你清清楚楚刻在墓碑上的话你可还记得?你放我一个人在那荒凉之地,你有多久没去看过我了,你的非我不娶呢?你的生死相随呢?你说的一切是否都比不得一个赤炼的少主之位?”风忆年站在不远处,只用那愤恨的眼神看着裳冽宸,却已经将他焚烧的体无完肤。
“忆年,我不愿独活,你可知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裳冽宸见之心痛,那些隐忍了多年的泪水,从未如此刻那般迸发决堤,那些泪水中有对风忆年的思念,有对她的愧疚,有想死的决心,也有重负的压力,他轻轻的卷起自己的衣袖,那些横躺竖卧的刀痕每一道都触目惊心,无数条结痂的痕迹如丑陋的蛇蝎爬满了裳冽宸粗犷的手臂。
姬雪颜瞠目结舌,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她怕她的难以置信打破了他集聚了多年来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