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心里好笑,却面沉似水的说道:“吴道长,出家人看淡生死,今夜发送了你,你不就解脱了吗?”
吴兰以为赵遵真要动手,爬到了屋角,缩成了个团:“我不要解脱,我要活着,我怕疼!”
赵遵看他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子,轻叹了一声:“不是我心狠,是你的师父想你了,叫你去伺候他!”
吴兰不傻,立刻听懂了赵遵的话意:“你是说,说我师父他……”
“死了,有一个多月了,据说死于伤寒!”
吴兰一下子站了起来,似乎连赵遵说要杀他的事都忘了,吼道:“不可能!我师父他老人家身体硬朗,又会炼丹制药,怎么会得伤寒!你骗我!”
赵遵道:“人死在镇河观的药神爷爷庙,我去过了。”
吴兰听赵遵说出“镇河观”三个字后彻底崩溃了,“师父啊!”悲痛的哭了出来,赵遵和李黯互望了一眼,没想到这个贪生怕死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伪道士对师父虚灵子倒是有一份孝心,哭的着实伤心不像作伪。
赵遵见状借题发挥道:“你说虚灵子身体不错,又有仙丹护体,可人确确实实是死了,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黄裳真人杀人灭口!”
“不会的,师叔怎么会害死师父呢,他们可有五十年的手足情谊啊!”
“师叔?”
吴兰自知语失,捂嘴又晚了,耷拉下脑袋不言语了,李黯骂道:“你大爷的,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老实交代,宰了你也不冤枉!”
赵遵看着吴兰说:“吴道长,我把你看轻了,你懦弱但很有头脑,不过你应该看清形势,他们连你师父都能杀,就算有一天你侥幸逃走了,也跑不了被追杀的命运。既然横竖都是死,不然和我们合作,挖出这些王八蛋,还世人一个公道,给自己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好为你师父报仇!”
赵遵的话已经说得非常透彻了,吴兰还是在犹豫,李黯忍不住了,大刀往他面前一晃:“怎么,牢饭吃上瘾了!明天天一亮我就把你扔出去,你就等着满世界被人追杀吧!”
李黯这个恶人的话真管用,吴兰咬了咬牙:“其实我不是故意隐瞒,是怕说了之后死的更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也不再隐瞒了。”
吴兰把钟山疑案前后的事详细的说出来。
“五年前我师父虚灵子云游道长安,找到了已经是镇河观观主的黄裳真人,师叔对自己的师兄十分关怀,留他住在观中,好吃好喝好招待,师父住了一阵子,后来采药的时候发现钟山内气象非凡,便迁居至此,之后就收了我当徒弟。师徒二人在钟山潜心研究丹鼎之术,期间师叔和他们也没有断联系,隔三差五送些果品衣物,师兄弟的感情非常好。我师父是符水道的教主,交际面很广,有些达官显贵找他求药,他又没时间炼,于是来请师父代炼,其实我觉得师叔并没有真材实料,有些丹药只有师父能炼出来。可不管怎么样,师叔对师父还是很恭敬的,两个人在一起经常切磋丹法和经文,我在一旁伺候,不经意间提到自己掌握了皇陵的分布和墓道位置,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师叔就动了心思。后来,他就请来了几个朋友!”
赵遵道:“我想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
“好,第一位是龙虎会的黑道大哥臧豹,第二位是城门校尉黄权黄大人,第三位虽然也见过几面,但是这个人非常神秘,五年了我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来历,在师叔的撮合下他们打起了皇陵内宝物和尸丹的主意,一开始师父不答应入伙,可是架不住师叔一再劝道,于是答应帮他们炼制仙丹。但是皇陵不是那么好挖的,单单是皇陵封土和封石,即便知道确切的方位,没有几百人花再多时间也打不开,动静太大又会引起注意,毕竟挖坟掘墓在哪朝哪代都是重罪,为此他们制造钟山闹鬼的谣言,臧豹又在江湖上招揽了一大批打手,负责封山。而开山挖石的劳力则是那个神秘人招来的菊石国的死士,这些人对他唯命是从,只听他的调遣。黄权大人负责监听朝廷的动向,消灭一切不利于钟山的言论,并负责把盗挖出来的宝货和尸丹安全的护送进长安,而我师父和师叔则在黄大人的庇护下在镇河观设立丹房炼制仙丹!”
赵遵奇道:“你不是说丹房一般设在城外,为什么你师父要把丹房建在人多眼杂的镇河观里?”
吴兰道:“炼制一般的丹药确实如此,但是师叔让师父炼制的都是顶级丹药,药材极其昂贵,而且用到了尸丹,炼制的时候不容有失。我们道门的丹法,越珍贵的丹药炼制的时间越长,有些要炼制一两个月,甚至更长。普通的丹炉无法满足炼制的要求,必须用大的青铜丹炉,这种丹炉长安一地只有镇河观才有,因此丹房只能建在镇河观中。”
赵遵又问道:“皇陵挖出的赃物你们如何瓜分?”
吴兰道:“除去钟山里的开销和黄大人上下打点的用度外,皇陵内所得的宝物臧豹、神秘人和黄大人三家平分,炼制出的丹药归师叔所有。”
“赃物流向了哪里?”
“金银之物直接熔炼,古物古器和玉器卖到长安洛阳的巨富权贵手里,至于炼制的丹药,在黄大人的授意下大部分卖给了皇亲国戚,只留下一小部分准许师叔自用。您可能不知,皇宫大内所用的丹药有一半来自镇河观。”
听了这话赵遵的心凉了一大半,他没想到钟山疑案牵涉如此之广,甚至和皇宫大内扯上了关系,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恐怕是没法再追下去了,而且对方似乎蛰伏了下来,除非他们再动起来,不然自己就查不到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