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泰坦穹苍下 新月 16768 字 2019-09-23

 泰坦春天的植物是美丽的、讨喜的唯有一个生长于异国他邦的法兰人才能完全领略。令塞比斯阿卢索爵士感到不解的是他在由法兰归国的途中竟然从未听人提起过祖国的植物是多么迷人。

塞比斯阿卢索爵士是地地道道的法兰人生于巴厘、长于巴厘在巴厘圣母院结婚、在巴厘第八大学学习文艺后来……大概是在他的第一个儿子降生的时候他突然现值得自己奉献一生的学科是植物学于是他就改投门庭像与第一任妻子离婚一样抛弃了文艺美学。

值得一提的是塞比斯阿卢索爵士称旅居泰坦为“归国”这得从何说起呢?大概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阿卢索一家在法兰王城用极低的价格赎买了一座植物园那时的法兰王国在闹瘟疫地价像殖民地一样便宜若是屋宇里病死过人这屋子就白送你。

老阿卢索爵士一直认为是泰坦民族的威望和神圣泰坦的国格令一家人免于瘟疫侵袭于是老人便订下一条家规:每名家族成员在一生中都得回到祖国生活一段时间!也是因此轮到当代的阿卢索爵士旅居泰坦的时候他就理所当然地把这件事称为“归国”虽然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兰人可他是泰坦民族的一份子、拥有泰坦国格赋予他的一切精神。

“停!”背景之后的事情说到这儿就足够了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已经喝止驾车的民夫。

“老爷……这儿离战区不远了!”村里地车把式没见过世面可老实人从来不说胡话:“老爷……鬼子兵见人就杀。不讲理的!”

塞比斯一听这话就朝地上吐了口浓痰他在马车里憋了很久了。很明显!阿卢索爵士归国归得不太是时候国内竟是些杀风景的事。傲慢地法兰人、贪婪的荷茵兰人、卑怯地利比里斯人和海盗出身的威典人。

世界民族争着抢着要来瓜分泰坦这些没种的小狗崽子怎么不问问泰坦民族愿不愿意被奴役呢?

“能在这里等等我吗?”塞比斯边说边朝农夫怀里丢进一枚银闪闪的泰士。

村里的车夫用手接住银泰。又把它送到嘴边大力地咬了一口!牙齿咯咯响没错!车夫那张被烈日和风雨蹂躏过后地面孔露出笑意但他叹息一声稍稍有些不情愿地把战争期间难得的一份收入丢还面前的老爷。

“这是怎么了?”塞比斯有些疑惑。

车夫笨拙地抓了抓头“老爷!我不能收您的钱。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听村长说……您是法兰人!我还听说……您是间谍!我不能收您的钱!我要是收了……就是卖国我可不想当个狗腿子。”

“呵呵!”阿卢索爵士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是法兰人可也是法籍泰坦人但不管怎么说我不是法兰人的间谍!我是一个植物学家研究农作物、研究花草、研究树木的植物学家!”

“不是间谍?”农夫仍在用警惕的眼光打量着使钱的老爷。

“不是!”

“您得誓!”

“好吧!”阿卢索无可奈何地探出三指朝向天空“远天的光明神!塞比斯阿卢索以他地所有信仰和家族女性成员的名誉起誓我***不是法兰间谍!从来就不是!”

“您是塞比斯老爷我是奥卡柳村地罗汉德!”车夫似乎打算妥协了。他脱下毡帽朝贵族老爷恭恭敬敬地行礼。“您去吧!我就在这儿等您若您回来的时候现我不在了就告诉每一个您遇见的人。奥卡柳村的罗汉德背信弃义以后就再不会有人雇我地车!”

“它是你的了!”塞比斯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边说边将那枚银币抛给车夫。车夫这次也不含糊他高高兴兴地把辛勤劳动得来的报酬收到胸衣的内兜。还用力地拍了拍。

农夫帮助慷慨的贵族老爷卸下马车后面缀着的一匹小公马又帮助贵族老爷给小公马换上崭新的鞍具塞比斯利落地上马他在向车把式告别之后就转上了田野中的一条小路隔得远远的还能听到淳朴的农夫在大声吆喝:

“嘿……别走远了……鬼子兵不讲理的……”

“我爱泰坦……我爱泰坦民族……”塞比斯在听到亲切的叮嘱之后自言自语地说。

说了这么多现在总算回到最初了。刚才有人提起过……泰坦春天的植物是美丽的、迷人的!在田野间日光柔和、一片宁静、风景如画清瘦的柳树摇曳生姿池塘倒映出一大丛盛开的野菊和三两株枝繁叶茂的橄榄树;大6性气候的明媚阳光和点缀着流云黍葵就躲开云朵追随日照改变怒放的角度。

“天气真好……植物真好……国道上人可真多!”阿卢索爵士又自言自语地说。

泰坦大地笼罩着一片优美安逸的气氛春季的淡绿和黄褐的色调令人神荡意迷。道道树篱即使在开满花朵的夏季也不会比现在更可爱了!

在那一片如醉如梦的恬静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泰坦民族就该沉醉于静谧的良田和一座座古老的灰色石房沉醉于静止的大气中依依而升的炊烟……

但是!春季的淡绿上空飘荡着滚滚浓烟;黄褐色的田埂上有躲避战祸的难民在匆匆忙忙地赶路;院落周围的树篱被拆掉了近卫军战士会用它升火:耳中不再安宁由大路方向传来的踏步声、马蹄声、车辆声、吵杂的人声从早到晚没有一刻停止过!至于那灰色的石房和袅娜的炊烟……石房已被当地的驻军拆毁石头被用来加固某座要塞所以炊烟也就不存在了。

似乎……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并不清楚自己要到什么地方。他再与车夫告别之后兜了一个大圈子从国道东侧转到南侧又从南侧跃到北侧。现在他又要从北侧去到西南方向了!不但如此每次出门地时候。

阿卢索爵士绝对不会雇佣同一辆马车和同一个车夫他也不会骑着同一匹马甚至不会走同样的路线!因此有人怀疑他是间谍的确是有根据地但阿卢索爵士过誓。那么他就不是间谍至少……他不是法兰人的间谍就行了。

教历8o2年4月7日午时三刻泰坦帝国唯斯特省、即近卫军第十一战区、瓦伦要塞西北偏东六十一公里处、九号国道米洛辛德岔路口……拥有法兰籍地泰坦爵士想要穿越公路可他现自己至少得等半个多钟头才有机会那样做。

士兵、泰坦士兵、沿着公路踏步行军的泰坦士兵、即使撤退也保持着挺拔军姿和高昂势头的泰坦士兵!这样的泰坦士兵在塞比斯阿卢索爵士面前大步流星地穿行而过塞比斯既自豪又无奈地打量着这些斗志昂扬的战士他们铠甲鲜明、刀枪透着金属寒光!很明显他们与敌人未经一战可他们接到撤退地命令于是他们就撤退了!

不光是他们!塞比斯相信西部战场上的每一条国道都在经历相同的事情以保家卫国为使命的近卫军士兵整团整师整军地撤往帝国内地!

这些可爱的军人在告别驻地和防御阵地的时候始终没问为什么!他们坚信在都林城主宰一切的摄政王殿下必然会带领他们击败敌人!就像摄政王说的那样。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日后能对子孙后代说一声:爷爷我为帝国迎得了一场反侵略战争的伟大胜利……

啧啧!若是战士们地想象力再丰富一些他们就该想想那些小淘气包们在听闻这件事时的神情……孩子们的神情不并代表他们从祖辈地事迹中获得了自信心和自豪感他们得到的应是一个民族集体所能拥有的荣誉的总和!

※※※

所以!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只是怔怔地打量着军人地大撤退。他可没像挤在路口的农夫农妇一样大声质问祖国的战士: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不停地撤?”“你们还回来吗?”

各种各样的指责和置疑充斥塞比斯的耳朵但他只是冷笑着和许多战士一样!他和战士们都在心里说:“干嘛不回来?回不来的还是泰坦近卫军吗?”

走了辎重车队、走了运送伤兵的大篷车等到愤怒无助的地方民众也走干净了。阿卢索爵士又开始了自言自语:“妈的!我迟到了……”

小公马放开四蹄、喷着响鼻它兴致勃勃地冲向旷野中的一处绿色的突起。由远及近塞比斯看清了那是一株高大的天鹅绒(橹)树泰坦独有的珍惜树种在皇家园林里面也不多见的。

再近些植物学家看得更清楚了天鹅绒(榕)树郁郁葱葱它正是因丝缎一般柔顺润滑的枝叶而得名。塞比斯有点兴奋因为他终于看到树下的骑士了。

来自法兰的植物学家借着巴厘第八大学教授的名头经常来往于敌我阵线两侧他拥有两种身份当遇到反坦联盟的鬼子兵时他会掏出法兰国王亲自签的战地通行证:当遇到泰坦近卫军的时候……

“你们遇到麻烦了吗?”植物学家紧勒住马他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在榕树底下站成一排的八名骑士按照他对近卫军的了解这应是一个战斗小组。

“不是什么大麻烦!”为居中的一位骑士接过阿卢索爵士的话。

“跟您打听一下附近有铁匠吗?”

塞比斯笑呵呵地脱下帽子“你运气真好我就是!”

为的骑士闻言之后也由心地笑了起来一切都表明暗号对上了。

“感谢您为祖国所做的一切!”骑士边说边向军事情报局派驻近卫军第十一军区的战场搜查官致以军礼。

“咱们彼此彼此!”塞比斯郑重地向对方回以军礼他总算能像个军人那样敬礼了。

“对了!”植物学家突然将手掌探入胸口:“里尔斯怎么没有来?他是我的单线联络人难道他在1125师呆烦了吗?”

“呵呵!”为的近卫军骑士咧嘴笑了笑。这位战地搜查官还不是一般地小心呢。“您的单线联系人不是里尔斯是克拉斯!克拉斯上尉也不在1125师他在1121师。说实话我倒真的见过他一次……左眼底下有颗痔地小个子!”

塞比斯这才完全放心地点了点头他朝答话的骑士抱歉地挥了挥手。“您看看我!见到生面孔就有点紧张了!”

“应该地!您是从事秘密工作的嘛!”骑士大大方方地笑了笑他紧紧握住对方递过来的大手。“自我介绍一下第十二军区第三军第二骑兵师潘尼蒂哥隆·阿斯根圣骑士!”

“哦?真的吗?认识您实在是荣幸之至!”塞比斯立刻肃然起敬虽然他在战事爆之后就被军情法兰分局调回国内。可他还是第一次与圣骑士打交道呢!不过植物学家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他的面孔又冷了下来“你来自第十二军区?十一军区地部队呢?”

潘尼蒂哥隆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搜查官阁下!第十一军区的部队在这个星期就已撤离了现在有我们十二军区的六个师在断后。”

塞比斯只得掏出怀里的军情密报“好吧圣骑士!现在就剩下咱们了给你!这个星期的战场敌情动态报告!”

“谢谢!再次感谢你为帝国所做的一切!”圣骑士一边说一边接过文书他很仔细地把这份宝贵的资料放进背囊里。

“潘尼蒂哥隆……我好像在哪听说过……”塞比斯又开始自言自语不过大多数从事秘密谍报的人都有这样的毛病他们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对自己说个不停——因为他们的话都不能对外人说。

“有情况!”站在潘尼身边地一名骑士突然利落地解下弓箭。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被吸引过去了。

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一股烟尘骑士张弓搭箭箭头直直指向烟尘飞舞地地方。一名骑士策着战马急奔而来。持箭的骑士突然松了一口气他合上弓弦还对指挥官做了一个脑筋短路的手势:“虚惊一场……是托尼!”

“托尼?”潘尼蒂哥隆不得不佩服箭手的好眼力在这个位置他还什么都看不清呢!

塞比斯注视着剽悍地骑士们由紧张到松弛的全过程。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他已在脑海中对这数名骑士留有深刻的印象了同时他也敏锐地感知到……似乎有事生!

名叫托尼的骑士疯狂地打着马他终于跑了过来。情形果然不出植物学家的预料这名不知从哪钻出来的近卫军战士带着伤他的马也被人在屁股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报告……报告少校!猎人……猎人带着第二中队……跟荷茵兰人……跟荷茵兰人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潘尼蒂哥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对妥斯拉克千叮咛万嘱咐!避免交火避免交火!他到底在想什么?”

上气不接下气地托尼连连摆手“头儿!不打不行!那个荷茵兰步兵团围住了一个村子村里还有一些当地人大半都是妇孺!”

“真见鬼!他们怎么还没撤离呢?”潘尼只得带马转向他的士兵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出啊!把猎人从整团荷茵兰鬼子堆里拖出来!再把村民救走!”

骑士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塞比斯阿卢索爵士还在呆的时候圣骑士已经和他的士兵冲出几十米了!植物学家连忙重重地踢了一下小公马的肚子:“等等我……”

不知过了多久植物学家和圣骑士为的九名骑士已经站在一座小山包上的橘子林里了。泰坦橘树多为阔叶窄茎的地心海种从密布的枝叶间望出去放眼十里山河——阳光下溪水波光潋滟、绿树成荫、村舍掩映其间;块块麦天果圃绿如宝石如棋盘一般规规矩矩地摊在蓝天对面。

美中不足——喊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仇敌衣甲鲜明、人多势众!衣衫褴褛面带泪珠的妇女怀抱着孩子她们和零星的几个男丁沿着近卫军骑士用鲜血开辟的通道撤往小山包朝东的一侧。

妥斯拉克穿这一件怎么看怎么别扭的上尉制服他左腰上插着一支箭右腿上裂开一条巴掌长的口子。猎人丢了马他追在村民后面冲上小山坡。

“潘尼!潘尼!我把村民都救出来了没有漏掉一个!”

圣骑士用盾牌猛敲了一下老相识的头盔:“是啊!是啊!你把村民一个不剩地救出来了!要我恭喜你吗?要我再给你一枚帝国勇士勋章吗?回头看看你的士兵!你想把他们的血肉留给荷茵兰鬼子做大餐吗?”

“鬼子们还没这个胆子!”猎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不由分说就把报信的托尼拉下马然后他就跳上马背和潘尼蒂哥隆并肩而立面冲已经开始燃烧的小村落。

“来了多少鬼子?”圣骑士谨慎地问。

“一个不满编的团清一色的步兵!”猎人谨慎地回答。

“我们有多少兄弟陷在村里?”圣骑士咬牙切齿地问。

“差不多都在!鬼子们就是想放跑村民接着就能把断后的我们给吃了!”妥斯拉克异常恼火地说。

“他们做梦去吧!”潘尼蒂哥隆肯定地说。

“谁说不是!”猎人就以否定加强肯定。

“轻装!”圣骑士出一个简单至极的命令在场的士兵立刻丢掉了马匹背负的行囊和野营帐篷。除了负伤的托尼所有的骑士都已扣好面甲振起刀弓。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一直都旁边察言观色的塞比斯阿卢索爵士终于不耐烦了。“我说少校!你的任务是护送这份秘密军报返回战地司令部你不能为了一个村落铤而走险!”

“托尼……”潘尼蒂哥隆没有理会军情搜查官地叫唤。他只是招来了自己的师团通讯员。“把这份军情密报送抵军区司令部!面呈司令长官彭西勒·多涅尼斯将军!若是将军问起我……就说我被狗崽子们给耽搁了一会儿!”

“是!”名叫托尼的通讯员小心地接过密报但他还在原地呆站着状似没有尽快离开战场地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