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楞面向小杰,“鸡蛋不也得吃吗?吃不就打碎吗?”
小杰歪了脖子:“我吃不吃也不用你呀。”
大愣一脸无辜样,停了一会儿,向小光说:“让他骂我。”小光打他脸,一下,两下。小志说:“别打……”小光说:“你们就这样,他以后欺负你们,我可不管。”小杰上去推大楞一下,那小子装倒。小光说:“起来,重打。”小光拉着小杰的手打脸,大愣哇地哭了走了。书包也不要了。
“你给拿回班去。”小光叫一个在旁边看热闹的把书包给拿回去。
“走!”小光一晃脑袋,“先别回家,上甸子。”小杰说:“正好早上没去。”他们叫上小六。
“一人一个,吃鸡蛋。”“这不还有好的吗?”要往石头上磕。
小光说:哎,带“头”了吗?用“头”撇,看谁的准。
小志说:“还用撇吗?碰一下就不行了。”小六也说:“你以为是猫哇?狗哇?”小杰说:“鸡呀鸭呀?”小光说:“鸟哇屎呀,鸡波毛哇?”没人接了。
小杰和小六捡两块石头,比一比,磕。小光搬起一块大的,砸地上小的,“冒火星子!”
走下东坡,穿过那片风吹起伏的麦田,走过几道坎,几道沟,下面是塔头,往北绕着走。到了草甸子,花草连片,有蛙在跳。
草的绿是花的基础。小宁小家在北边那边的甸子,站在草丛中。草在摇摆,是自由的,无忧的。老曲说,兰是草的一种。清一色是奇,杂而有序是美。黄、蓝、白的小花“星罗棋布”,还有红的成串儿,粉的大翻瓣,——花全是近亲,一条一档的长着,开得香,像飘荡的云,像流淌的河,由最初孤单的一点逐渐势力扩张。每年秋天,花籽飘洒,成与不成,就形成图案。小家跑,看各处的花,小宁不动,手慢慢抠衣服上的蹭的脏东西,蝴蝶落在他头上,扁扁立着翅膀。远近都有蝴蝶,停止是立在花上,舞动是寻找新地方。小六站到小宁的旁边,说草长得太厚了,小志也过来,说种地多肥呀。小光抓蝴蝶,揪花,“它们就是来找花的,花没了,它们就没了。”老单说,美与占有联在一起,世界充满了肮脏丑恶罪恶。小杰跟着揪花。然后打滚,爬起来又四处看看,有花的地方,就去踩,“留下给谁呀?”甸子大呀,他们扑腾累了。
小志选了喜欢的花,连着根带着些土,用纸包好,放在书包背着。他们一路揪着节节草。节节草一节一节拽断,断开的扔掉,小六说,后头要是有人的话,肯定不会跟丢喽。
他们饿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