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喊:“过来,这,有这么多蚂蚁!”小光拿一段铁管子放地上,让蚂蚁从管子钻。蚂蚁走自己的路线,不听话,小光踢土推蚂蚁,再拿棍子划拉两下,左右归拢一会。蚂蚁又走回老路,按自己确定的方向继续走。小光跺脚,不听话,踩!小杰拿撮子撮蚂蚁,放洗脸盆里,“游哇!”土让水浑了,蚂蚁漂在水上,小腿儿动一会儿就不动了。小光往盆扔石头,迸人身上,晓宇路过,说小光,小光更脖子,晓宇抓小光的脖领子,俩人撕巴起来,晓宇把小光摔倒。小六回家和爷爷说打架的事儿。老人说:人不是桌子椅子呀。
小冲找小猫,喊小猫,“黑黑,黑黑……”前院后院满哪喊叫。
小宝出来,小珍不让他上大道,他说就上后院。看人弄蚂蚁,小宝说:蚂蚁也不碍你事,祸害它干什么呀?小杰说:你别管闲事儿。小光说:上一边去!听见没?远点扇着。小宝说:你咋那么说话呢?小光说:不看你有病别说我踹你,该干啥干啥去。
小宝最近刚从省城回来,“好了,真的!”小宝信誓旦旦说,然后眉飞凤舞地说:“我还去动物园,看见熊,还有猴,那么多!”小光说:“我看你就像个猴。”小宝没话说,上东院去。
小宝来看小狗,小丽把小狗给他抱。小宝把小狗放院子,逗它玩。小丽近看小宝的伤疤,小宝说:“好了,真好了。”他讲起住院的事儿。
小狗一跃一跃地追小鸡,咬住一只鸡仔的脖子,小丽喊:“快点撒开!”小宝上去照小狗踢了一脚,小狗倒了,骨碌站起来,摇摇头立起耳朵,小鸡丢在了地上。立本跑来捧起小鸡,小鸡已经没气了。小狗保留着野性,立本是喜欢的,但损害小鸡,这是不能接受的。老单说,不允许利己者损害他人,是侠义;不让少数人损害多数人,那是公心;保护弱者不受损害,那是善心。小丽指着小狗训斥,“真不值得留你!一点不值得同情。”小狗呆呆地,耷拉耳朵,垂着眼。“打嘴。”小丽在它嘴上轻轻抽两下,小狗闭眼。打完了,小狗睁开眼,看别处,竖起耳朵听远处。立本生气,狠狠踢两脚,踢到门口。
立本说:“别跟妈说。就说是门掩的。”“那非挨说不可。”“就说是我掩的。”
“把它埋了吧?”小宝看立本的脸。
立本把鸡装一个纸盒子里,扛一把锹,去东边的地里。
地里,土豆秧刚开花,在顶端生白花,花里长着黄的芯。上边开花,下边开始结土豆。叶子变墨绿色,毛茸茸的,黯然不反光,纹理清晰有褶皱。叶如牡丹,只是花小,没有牡丹华贵。小宝眯眼说:“小鸡在这里能长出土豆。”立本不希望变成土豆,这样土豆他不能吃。他想小鸡长出秧子开出白花儿就好,不再长了……立本的脸迷茫忧伤,小宝说:“没事儿,小鸡小,啥都不知道。”立本想小鸡能换种方式飞出来的,王小伙讲,鸡是能穿越阴阳两界的动物。
选在地的南面,挖个坑,把小鸡埋了。这块儿长草多,立本蹲下,把草薅净。这块挨着水。沟里有蛤蟆,——从解冻了的水库里出来的,过半陆半水的生活,欣喜之余又有不如意的地方,在土上气鼓的;听到声响,看声响发出的地方,没看明白,进水里,蹬一蹬腿划走了。老单说,两栖动物保留下来,是水陆转移难得的“物证”。
成片的地,来了白蝴蝶和黄蝴蝶,在气息氤氲的土豆秧之上起舞。这是灵魂在起舞。老单说,有口有腹就要叫,有翅要振翅,有精气火力,则要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