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里掺着果熟了的甜香味,闻着味儿去找,他们像一条条小狗。
“为什么长在这儿啊?”“就是给咱们吃的嘛。”
莓果香甜气息远超其他蔬菜水果,充满了诱惑,它与野草的清新一起挥发弥漫。
小家采着高粱果忍不住就吃。吃小东西,品一品味儿,舌头如小动物,灵巧,柔长。
小涛溜达过来,“看你收获多少?”
“我看你的。”小家把篮子放身后。
小涛搂着小家看他身后篮子,“怎么这么点儿!”小家从小涛夹肢窝下抻头看,“他还不如我呢。”小家喊,嘎嘎笑。
纸条:由己及他是物的质的变化,由他及己是德的开始。
小林偷偷让小涛爬上一棵树。他去拉小家来到树下,“我饿了。”他吃小家带的窝头,“吃了轻快了。”他们坐下吃。树上的小涛往下对准,吐唾沫,小家摸脖子,“树上掉水了。”小林不让往上看,搂着小家。上面没法辨别,没法躲开,嘴里唾沫流得长长的,左右换地方,滴下,掉小林脑袋上。小林骂上面,小家马上跑开了。
永和说:“快采吧!太阳要落山得离开。”
立本说:“都不能往里走了。”
看周围,叶上,地上,草柯儿里,土里,有爬动的不知名的小虫,不慌不忙。大森林的地貌,是许许多多个春夏秋冬的积淀啊。林中有小鸟,不叫,也不唱歌。林上传来大鸟的像人的叫声。森林是鸟的洞穴。没看见大鸟,是凭叫声来判断的,阴森恐怖。老单爷说,热带地区有猿,在树上生活。咱们这没有,北方冬季太长。树林暗,大鸟的叫声,如窗户纸被戳破了窟窿。那叫声像是老人,像老任家的老太太用力说着重复的话。小涛蹲下仰头转圈看。小家缩脖,一会捂上耳朵,一会手指松开。他们都没带弹弓,地上没有石头,抓土,转着寻找树上。这只大鸟不是人们身边的物。人不熟悉它,它也不熟悉人。小文握木棍敲打树干,两手轮起来狠打。小家捂着耳朵喊,手一松一紧地。曲文拉下他的手,小家喊:“你干什么?”“你叫唤的比鸟还瘆得慌。”小全突然举手指,“在那,你们看,”一只挥动褐色翅膀露着白色胸肚的鸟飞过,长尾,是黑色;展翅不长,显尾大,下垂着,似乎带不动。“是乌鸦吧。”“老鸹哇?”“比它好看多了。”“声音还不如它呢。”“乌鸦是在坟圈子那。”乌鸦是吃死孩子肉的。大的鸟都是吃肉的,大的吃小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永和说别乱指唤。那好像叫冤魂鸟。大鸟在稍远处林的豁口掠向空中,不见了。大伙儿分开来继续采果。小家蹚踢着草,草茂盛,有水珠,有草的芳香。小宁想起爸爸写的诗歌,说我们也是栽的花、种的草。小家不信,“你开过花呀,你冬天死啦,你是种的呀?”
森林是动物们离开水域之后的栖息地。老单爷说,氧化还原是生命运动壮大过程的基本推力,是生命体同呼吸共命运的微循环。微小“低级”的生命也许是巧合,和阳光亲近释放氧气,一起幻化成为必然的态势。微乎其微,若有若无,变成汪洋恣肆,汹涌澎湃,浩浩汤汤,氤氲灿烂。大森林里边的幽深,以幽静来体现;往外走,感受外部熟悉的声音,回头看,有神秘的气氛在里面,除了少见的鸟的回声,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氤氲笼罩着生灵。小涛说:“又飞了吗?天黑了怎么还往外飞呢?”小文说:“等饿了还得回来。”小伟说:“饿了才不回来呢,要在外边找东西吃。”小文说:“我是说,累了,诶呀,诶呀……”小武说:“小翠就怕天黑……”晓宇说:“天哪黑了,尽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