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灵定了定神,让自己安静下来,然后,思索片刻,开始挥手,对大家说:“各位请安静一下!听我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一天之内,完成了这么多工作,都是在我没有参与的情况下,完成的,我为自己没有和大家一起劳动,而感到惭愧,先给大家道个歉!”
说到这里,鼎灵认真向全体工人深施一礼,弯腰折下的角度都快接近90度了,这种大礼,手下的工人们从来没有领受过,大家都顿时不再说话,瞬间鸦雀无声,都赶紧一齐恭敬还礼。
“如大家所闻,我承认自己对你们每一个人,还不够了解,也不够资格评价谁能做这五个助理和组长、区长,因此,我决定,先暂缓任命,给大家放假三天,我将利用这三天的时间,与你们同吃共住,分别同每一位同事深入交谈,确保是每一位,请大家给我这个机会,敞开你们的胸怀,展现你们的才能,让我向你们学习,让我知道,到底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等三天之后,大家重新回到这里来,我将向大家宣布任命结果。”鼎灵说得很诚恳,一边说,一边把视线从左向右,再从右向左,来回的扫视,确保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也都被每一位工人,认认真真地被听到心里去了。
“好!好!”工人们一齐鼓掌,为鼎灵的上述发言表示赞同。
知竹看到大家都在鼓掌,也就跟着一起使劲拍了拍巴掌,觉得自己还是会再有机会的,眼神中,又恢复了充满希望的明亮光点。
待大家全部散去,鼎灵独自一人,在变得空空荡荡、通风良好的千平大厅的鼎异里,随便踱着步,一会儿绕过一处工作台面;一会儿绕过一只空鼎,一会儿摸摸堆了一堆的薪柴,一会儿踢踢烧剩的燃料残渣,一会儿碰碰转运的方斗车车把……这些曾让他费尽心思,一一购建、安置、经营了十多年的老伙伴们,它们不会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也不会违心地假装表扬他,只是沉默着,任凭他的安排,扔哪儿都行。
“这不会说话的东西,可比吵吵闹闹的人,好管多了啊!老伙计们!”鼎灵一边无意识地随便折腾,一边心里默想,“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对于用人,简直太无能了!到底他们谁和我说的是真话,谁讲的是假的,我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只是自我感觉良好。糊涂啊!糊涂!”
“甚至直到今天,虽然这一百多号人,我们都相处快十年了,我都不能准确的叫出每一个人的人名,更不清楚他们有着各自怎样的心性、脾气,甚至可以说,他们这些年,根本就没有被我放在眼里,当成和我一样的,平等的人,去公正看待,这可是今天术主给我最大的提醒啊!我怎么可以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一个,或者在他们心中,我也是和知竹一样,一个令人很讨厌、很想离得远远的,被孤立的人呢?!———其实,我早都被他们孤立了,只是我从来没有发觉,也不以为是在被孤立,还认为是他们对我的敬仰、崇拜呢吧!哎!说到底,我自己,和他们比起来,又有何德何能,做这么大一个鼎异的异主,十多年呢?”鼎灵越往深里想,就越觉得自己很可怕,是那种自大且不自知的可怕。
“幸亏!如果不是术主今天给我开扩了眼界,又深挖出了我心底里的‘不自知’,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想到最后,鼎灵深深地呼出了一口长气,一种大彻大悟的通透喜悦感,从内而外,渐渐升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