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欲纵故擒(1 / 1)

大明马弓手 碧霄声 0 字 2022-11-01

 花朝节于明代农历二月时节召开,一般来说江南春暖早,于二月中便会踏青,游览赏花。而自元末小冰河时期以来,气候一年寒过一年,天寒地冻万木不春,这才将花朝习俗延至了二月末三月初。而在三月初一这一日,也是永乐元年花朝节的伊始。无论百姓士人,还是宗亲大臣都会休沐一日前往秦淮河沿河郊游赏花。包元乾自那日得了赏赐,一连数日未有出门。可差遣却迟迟未有知会他,他左等无事右等无趣,多方打探,这萧仪也只是透露了一句“似欲修书事。”,便不再多言。包元乾听得眉头直皱,心道老子去当司业就够头疼了,又来了个修书事,包爷跟这文人是过不去了吗?如今天气解冻,万物复春他倒想出门闲逛一番,正巧遇上姜为与小蓝出门,三人说笑间便欲同往城外赏花。三人本欲出太平门游览一番燕雀湖与玄武湖,只是到了此处才发现人山人海,实在如后世黄金周景区一般。人潮中,包元乾随意往后一瞄,不远处有三人便旁若无人的看向别处,把玩着一旁商贩的物什。他心头冷笑一声,给了姜为一个眼神,姜为如何不知?只见姜为面不改色悄声道:“这三人从朝集院门口便跟着咱们了。”“是谁?”“不清楚,说是那夜白莲贼人也不定。”包元乾余光看去,只见三人落步盘根,行走时下盘极稳,一看便是练家子。虽不知对方本事如何,不过想来也无所谓。这几人虽是练家子,自己与姜为也不是好拿捏的花把式,再说想在花朝节发难,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只怕傻子才会出此下策。“留心一些小蓝就是,这三人不是寻常喽啰。”包元乾叮嘱一声,姜为将小蓝置于身前,两人像保镖一般随在后方。小蓝倒是不知道两人所谈什么,她难得出门透透气,看着万物逢春,以往的阴霾也祛除了不少。包元乾二人一直留心着后方紧随的三人,自然无心赏花观景。三人玩耍至晌午,回转太平门时,看着燕雀湖上的文人骚客正乘船而吟诗作对。小蓝看着湖上的画舫,有些触景生情道:“昔年,我也曾常常游玩于画舫之上...只是一晃十年,早已物是人非。”她说的有些伤感,眼眶不自觉地有了一层水雾。她不知包元乾已经给姜为说过了蓝玉之事,她的哀伤看在姜为眼中,早已明白了七八分。此时姜为听来,轻轻揽住她香肩安慰道:“好在如今否极泰来,日后失去的我们便一并寻回来。”“一并寻回来...真的可以么?”小蓝回眸凝望姜为。姜为朗笑坚定地点头道:“一定会的。”包元乾莫名其妙当了回电灯泡,便嚷嚷道:“唉唉唉,你们俩差不多就合适了。我可饿了啊,咱们寻家酒楼吃喝去。”姜为扶住小蓝笑道:“走,这包大将军前些时日可是特赐领了一年的俸禄,如今是富得流油。”小蓝含笑点头,二人便随包元乾往城中走去,那身后不远处的三人对视一下也紧随而上。太平门附近多是豪绅大官住处,不少朝廷权贵便居于此地,所以那日才会在长兴侯府门前碰了霉头。包元乾看着这些奢华无极的府邸,心道这姜为兵马司的工作不好做啊。这些功勋贵戚,世家豪族哪个也不好惹。他寻了家装潢颇为气派的酒楼,便领着二人入了二层的阁楼处,寻了处沿街靠近栏杆处便坐定下来。包元乾刚唤了小二不久,只见那三人也上了阁楼。一人在前,两人在后。包元乾举目看去,只见后方两人也就罢了,而为首一人忽然抬头望向包元乾。包元乾心中一凛,心道此人目光如此犀利,仿佛能洞悉人心般。他习练武功颇有时日,算是半个内行人。这习武之人多从精气神血下手,透露在外表的便是气势神态与眼神。这人举止沉稳,落步生根一看便是练家子。他揣测这厮本事怕是要远远高过后方两人,方才人海中余光扫视,倒是没如今这般清楚。若说方才跟着自己还能是碰巧,那这也太过巧上加巧了。他虽然饿,但是见三人紧随不舍,顿时也没了胃口,心道这三人什么毛病?为首那人年过不惑,四方脸,目**光,一脸虬髯颇有些江湖草莽的气质,总之不像是个良家子。他们三人登上阁楼寻了处里间桌案坐定,似有意无意瞥着包元乾这处。“姜大哥,包大哥...我怎么觉得那桌人怪嗖嗖的。”小蓝皱眉有些不安道。她坐在靠里的位置,尚且能感觉到那三逼人的架势,遑论他们二人了。姜为目不斜视,端着茶杯慢饮道:“无妨,我们喝我们的,他们吃他们的,谁也管不着谁。”“不错,以不变应万变。”包元乾眼珠左右一动道,“若惹事自有兵马司拿人,光天化日的..还没了王法不成?”包元乾点取的菜肴盛来,那三人旁若无人对饮,其中一人突然起身道:“马大哥,我且敬你一碗酒!”那被为首被唤作马大哥的,斜坐椅上擎着碗沿随意一碰,那敬酒之人刚咕嘟入嘴,旋即却啐了一大口,将喝入嘴的酒全部喷出!“呸,他娘的什么马尿糊弄老子!”那敬酒之人将手中碗砸成碎片,怒道:“小二!”那小二赶忙弓着背,陪着笑脸,“怎么了,客官?”“怎么了?你自己尝尝?!”那人将酒坛拍在桌案上,发出‘咣’一声大响。小二面露难色,委屈道:“客官,这可是小店最为上乘的佳酿...”那人毫不给脸,一把攥住小二的衣领拽至面前,怒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大爷我的舌头出了问题!?”“不敢,不敢...”“我看你是存心让大爷不痛快!”那人嗓门极大,恶人先告状道。这二层雅座又少有客人,如今回荡其间,吵地包元乾几人震耳欲聋的。小蓝皱着眉,看着这几人故意找茬欺负人,便有些下咽不了,正欲出言帮小二说话。只是她还未开口,便见包元乾摇头。她旋即感到姜为的大手压在自己腿上,只听姜为道:“只管吃咱们的,不要去理会。”他们二人想地极为清楚,这三人既然冲自己而来,又故意寻茬小二,还粗着嗓门喧扰自己,其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二层只有自己两桌人,他看似敲打小二,实际却是故意逼自己出手阻拦,好顺藤而上闹作一团,若是真出言那便是落入了圈套。“客官...”小二怏怏告饶。那人余光瞄了眼不动如山的包元乾这桌,见惊不动他们便更加气愤,他狠狠道:“我看你这厮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话音刚落,蓦地一掌拍在桌子一角,发出一声巨响!只是须臾时间,那实木方桌忽然稀里哗啦地散了一地,那小二见此人掌力如此骇人吓地三魂没了七魄。包元乾见此动静不由斜眼旁观,心道此人手上本事倒是不差,只是与包大叔那夜拍裂石墩子可差了十万八千里。“瞅什么呢你?”只见另一人眼神锐利,一下便捕捉到了包元乾斜眼看着这处,他正愁没有藤蔓攀上,如今便站起身来呼喝道。“瞅你又如何?你难不成还是个未出阁的大闺女?”包元乾白了他们一眼,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人就冲着自己来的,还怕没由头?那马大哥端坐不语,那两个手下倒是冷笑一声走来,两人指节粗大且有老茧,捏地咯咯作响。包元乾一看便知道这二人自小是苦练过功夫的,只是放在自己眼中怕是不够看。“咚咚咚...”楼下间响起一串急促地脚步声,像是有人上来。那两人刚一犹豫,便见上来了许多人,七八个家丁仆从的打扮开道在先。旋即身后便出现两道人影,二人皆着绫罗绸缎,一副公子哥的倜傥模样。包元乾一见这两张熟悉的面容便道:“李贤,薛无垢?你们二人这是?”这来的两人正是国子监的监生,丰城侯李彬之子李贤,阳武侯薛禄之女薛无垢。“司..司业?你怎么...”二人见着包元乾几人在此也有些意外。包元乾见薛无垢一扫往日阴霾,迎面却有三分冰寒之意,让他大为意外。这薛禄重伤在家,薛无垢不在家照顾着,与李贤这厮跑到酒楼来作甚?那俩找茬的草莽见这般多人涌来,看向了那马大哥。那马大哥摇摇头,掏出一贯钱丢给小二算是赔付,三人便换了张桌案坐下看戏。薛无垢很快展颜一笑,扫去冰霜,笑靥作揖道:“司业,可否借一处靠栏坐处?”她虽心思重重,却极力掩饰道,“近来学生久病将好,在此处得遇司业,可否并于一桌让学生观一观应天景色?”包元乾见她脸颊红润无暇,只是眼神低垂。他看了四下,恍然明白自己这张桌案算是附近向外看去最为妥当的位置,心中忖度这薛无垢当真是奇怪,还有心情去赏景?“无妨,李贤你...”包元乾的意思是,要不要自己也让个位置给李贤。李贤一脸含笑道:“司业,我就不了。近日薛兄心情颇糟,怕他出了甚意外。既然司业在此,我也就告辞了,告辞了。”他说话间颇为仓促,淡淡作个揖看了眼薛无垢,便急切地往楼下走去。薛无垢只是出着神的看着栏杆之外的各家府宅,心头不知在盘算什么,不知不觉间取了包元乾的酒杯往自己嘴里灌着。忽而她恍然想起什么,只觉自己失态,含笑赔礼。包元乾摇摇头,他洞悉人心日久,薛无垢还是嫩了不少,如此强颜欢笑又岂能逃过他的眼睛。姜为与小蓝不知薛无垢的心事,自然不知薛无垢为何突然这般行为。包元乾见状解释道:“哦,这位是国子监的监生,薛无垢。”薛无垢美目盼兮,起身作揖道:“监生薛无垢这厢有礼了。”小蓝端详着薛无垢的八字胡,她往日在肃州卫不知经历了多少男女人情事故,眼光老辣对于薛无垢这样的雏儿一眼便看了出来。小蓝旋即看向包元乾,包元乾微微摇头,小蓝心领神会便道:“薛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国子监的监生。”“谬赞了。”薛无垢倒是沉得住气,兀自向小二讨了碗筷美酒,便自顾自的张罗起来。四人吃喝间,七八个仆从便侍立在一旁,薛无垢似乎并无异样,频频与包元乾等人交谈,相谈甚欢,很快便打成一片。那马大哥三人见此处人多眼杂,四人相谈也无趣便也付了酒钱悻悻而去。菜过三巡,酒过五味。这薛无垢还是谈笑风生的模样,正当包元乾捉摸不透薛无垢为何出现于此时,那外间方才本就人潮涌动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之声。旋即听到锣鼓喧天,开道的叫嚷声传来。四人起身离桌走到栏杆前,此处角度极好,将街道两头尽收眼底。包元乾望去只见右侧当先两队骑兵开道,这些骑兵皆是锦衣华服,威风凛凛看着模样应是锦衣卫的缇骑校尉。而其后乃是一顶八抬大轿,这轿子颇为奢华,金为顶,玉为帘。轿子四周散布着许多豢养的打手护卫,每人都是腰佩长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这伙人敲锣打鼓,驱赶着周遭的过路百姓,这派头倒是和那日强抢民女的丘岳有些相似。“这是何人,如此排场?”小蓝看这轿中人派头如此夸张,不由问道。姜为指着那来人的派头道:“能动用锦衣卫开道,除了当今天子,便是那权臣纪纲了,也不知道我猜得对否。”包元乾纳闷,姜为如何得知是纪纲,人坐轿中,既无牌又不见人。于是道:“纪纲权势这般大?敢私自动用锦衣卫私用?或是旁的宗亲也不定。”姜为虽觉得此言有理,却还是觉得纪纲的可能性更大,只是兀自摇头不语。包元乾看着身旁的薛无垢,只见薛无垢此时颇为紧张,紧锁眉头哪儿还有刚才的半分谈笑之色。小蓝却抿嘴一笑,望向另一处道:“你二人又何必相争,且看那处也有顶轿子,正与之相向而来。届时两拨人马过不得时,自会互报来路。”包元乾几人闻声看去,却见与之左侧不远处也有一路人马抬轿而来。这轿子只是四人抬着,十几个家仆护卫开道,派头可就比右侧这人弱了不少。小蓝倒是说的不假,这大街虽不窄可也难以同时让两拨人马大摇大摆地畅通而过。必定会有一方要偃旗息鼓,靠在一旁让另一方从容而过。包元乾看地心头疑惑,这街道两头笔直,方才他出来时只看到右侧这派头颇大的人马,这左侧如不是小蓝提醒,他都忽略了。这左侧何时又钻出来了一行人马,还偏偏与之对向而去。那当先的锦衣缇骑便拍马上前道:“前方何人?此乃纪大人大轿,还不快快让行!”那左侧奴仆气愤道:“此乃丰城侯府李公子轿顶,尔安敢如此言语?”“放肆...”只听轿中人缓缓道,“纪大人乃国之柱石,我一侯爷之子的小辈岂敢与纪大人争锋,还不快快退至一旁?”包元乾一听此人说话,立时便恍然,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告辞的李贤!他下意识地看向一旁薛无垢,只见薛无垢额间出了细汗,纤纤玉手擎住栏杆,胸口颇有些快速起伏,显然是紧张过甚。李贤奴仆抬轿避让,金顶玉帘中却传来纪纲的声音道:“李公子不可妄自菲薄,尔父乃国家功勋,我一区区三品同知倒是勉为其难了。”李贤谦逊道:“哪里哪里,恶奴还不速速给纪大人避让?!”就在丰城侯府奴仆让道,纪纲队伍气势森然,锦衣缇骑大摇大摆而过时。姜为陡然目光一闪,低呼道:“大包,你看对面!”包元乾皱眉看去,只见在对街二层上的屋脊之上居然蹲着一道人影,他第一反应便是那三人之一!只见纪纲队伍开拔,行至一半,那道身影长身跃起,自屋脊处电闪般跃下!锦衣缇骑见一人陡然跃下,大惊失声道:“有刺客!!”刺客一袭黄衫劲衣,脸上却罩着青铜面具,泛着寒光,目光鹰隼带着极大的恨意而来!“他要杀纪纲!”包元乾皱眉恍然,见这人一身黄衫,应该并非是那三人之一。这纪纲是他死敌,如今竟然有人当街刺杀纪纲,实在匪夷所思。方才他还言白日行刺,光天化日只有傻子才这般做,没想到当真有个愣头青竟然光天化日意欲刺杀纪纲!刺客埋伏许久,务求一击必中。就在锦衣缇骑惊呼间,那人跃至缇骑头顶。其身形飘忽闪烁,惊怒如雷,半空中踩着这些缇骑的头肩借力,如飞雀般隼击而去,转瞬便直扑到纪纲大轿前方!大轿身旁的兵士护卫呼喝不止,乱枪攒刺而来!只是这刺客身手颇为老辣,如电似魅的身影却轻松让枪阵扑了个空!刺客绕过枪阵,转瞬人到剑到,沉声怒喝,毫不拖泥带水,一剑携着苍穹之力般刺入轿中,发出‘叮’的一声巨响!这一击惊骇了所有人,兵士护卫见他一剑刺入,里间之人岂有活路!?而包元乾则察觉了异常,暗道不妙,他方才还自认为刺客突身到轿前,八成得手。兀自心头还窃喜,管刺客是谁,只要刺杀得了纪纲便是好事一件。而这一声大响响起,并非是锐器破体之声!那黄衫刺客知道刺感不对,厉声一啸,手腕一翻,长剑划过,整个轿子被他斩为两半,爆裂飞出!金顶被他长剑掀到半空,玉帘像是陀螺般飞舞,半空旋落出奇异的场景!“糟了!”姜为低声皱眉,他见那刺客劈开轿子,露出了里间的四方铁板,将纪纲牢牢地挡在其中!这纪纲平日坏事做绝,自己心里也有数,竟然在自己出行的轿子中安放了机关防备刺客!包元乾看着身旁的薛无垢,只见如今的薛无垢早已紧抓栏杆,紧锁眉头一脸焦急担忧地看着下方乱象。包元乾心道自己猜的不错,这刺客....八成是替薛无垢办事,而那李贤刻意挡路出声,看来也是打探轿中是否为纪纲本尊。纪纲一说话这刺客心头有了数,便腾身来杀!只是刺客这一击落空,再想杀纪纲可就难于登天了。只见四周兵士厉声喝来,早就将刀枪剑戟朝他身上招呼而来!那刺客身似灵蛇鬼魅,手中长剑疾挥,此剑颇为锋利,削金断玉,加之他膂力雄厚一把将刺来的刀枪劈成了一堆废品!可他纵强不过却架不住人多,面对乱枪刺来,他只得跃身跳离轿前,抬眼看去只见纪纲已然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兵士团团围住,他心头大恨!只是如今先机已失,他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刺杀纪纲,而是如何全身而退!因为前面兵士护卫重重,而后方锦衣缇骑已经抄起骑枪对着自己围杀而来!他折身爆退,直往缇骑方向迎去。缇骑迎面抬枪便扎,那人身法灵活躲过一枪,钻入马腹中从另一个死角翻身而上,一脚踢飞一名当先的缇骑,刺客抢了那匹马便欲策马冲出重围!“白莲道主,殷百里在此,哪个敢拦!?”刺客厉声怒喝,缇骑们被这一声断喝骇住,他趁势便拨马冲去!“殷百里?”包元乾虽知白莲教,却不知殷百里乃何人。姜为皱眉道:“殷百里是白莲教一个道主,名唤金刀天王。只是这人行刺不成还自报家门,实在是愚蠢。”包元乾却觉得,能自报名号,却未必见得就是真。这刺客是不是那殷百里,或许还未必。只见那刺客持剑冲入缇骑中,左斩右刺,立时便有四五人被他刺下马来。只是缇骑数十,他一人如何冲的透?无数长枪扎来,那刺客怒喝一声,绝境中挥剑怒斩,竟然一口气斩断五支长枪!可是他位于马上,反而让他笨拙起来。他虽斩断几支长枪,可仍避免不得被一枪扎中腹部,另一枪扎入背部。他顿时鲜血如注,口中溢血鲜血顺着面具缝隙流出。那人痛哼一声,管不得背上那一枪,抬剑怒斩,一剑断了扎入腹部一枪,反握长剑钉出,一剑便钉死刺中他腹部的缇骑。那锦衣缇骑没想到此人受伤之躯还能出手,措手不及被其一剑贯透,落马而下,当即气绝!包元乾看地心中悲哀,他原以为哪方侠客义士能斩杀纪纲这个祸患。没想到纪纲杀不得,还有可能把命丢在此处。可若是这刺客被拿,怕是这李贤与薛无垢,恐怕无一能够逃脱升天。而自己身为这两个广业堂的司业,刺杀之际又与二人相谈甚欢,已然上了贼船了。若是那纪纲捉住刺客,顺藤摸瓜盘到自己,以他之于朱棣的宠信,自己高低是要脱层皮!他见场中惊险连连,心头有一丝丝凉意。姜为不明其中缘由,他此处乃二层,离地颇高,便望地清楚。他只见四周街巷闻声涌来不少兵士,不由得摇头道:“这刺客怕是在劫难逃了,可惜。”他无心之言,却让一旁的薛无垢一颤。而薛无垢这动静,却被包元乾捕捉到,他无奈地摇头,心道这薛无垢真是个好烈的孝女。薛禄被纪纲重伤昏迷,她竟然...只是如此一来却太过莽撞,如今不能得手反给纪纲口实,无心之错反倒容易将自己一并拖下水,自己该如何是好?刺客怒喝连连,竟然身负重伤之下硬是从右侧缇骑中突出重围,策马而出!他的鲜血溅洒满地,顺着马儿奔驰一路淌着血迹,显然受伤颇重。他匹马冲去,将李贤一行队伍惊慌不已,连连向一侧比让他,轿夫护卫也不敢惹这尊杀神。薛无垢见此,蓦地转忧为喜。不过包元乾却不这么以为,在应天府这天子京师行刺,还是大白天...如今四方兵士围来,就算骑着马这刺客再无脱身的可能。自己虽然也想跳下去将助他一臂之力,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般做,兄弟几人的性命身家可是荣辱一体的。可如今这刺客已然没有出路,该如何助他...包元乾举目看去,四周已有不少人,皆是来看热闹的店家与百姓,他们虽然不知道纪纲是谁,更不知刺客是谁,但是有热闹便一定会围观。薛无垢见那刺客突出缇骑包围,朝酒楼这处冲来,几乎捺不住动作想为他指引方向。她失神间刚欲抬手,便听到身旁一句腹语:“若不想事泄就装作路人,别把我们全都害死!”她熟悉这个声音,正是来自包元乾的。她蓦然扭头看向身侧,可身旁哪儿还有包元乾的身影?薛无垢还未缓过神,只听一旁小蓝惊呼:“包大哥!!”薛无垢猛地回头看去,只见包元乾已至楼下,她有些恍惚完全没料到包元乾如何在眨眼间便到了楼下的?此处乃是二层,少说有二三丈高,旁人跳下怕是摔个狗吃屎才是,可这司业却落地无声,身形稳当。只是她没看清,身旁的姜为却看地一清二楚。方才包元乾身形一闪,豹跃而出,直奔酒楼旁的旗杆,单手擎住招牌布条便灵猿般滑落。“刺客休走!!”包元乾身轻如燕,落地看了那策马而来的黄衫刺客,转瞬便回身沉声一喝,一拳击在酒楼旗杆上,发出‘呯’一声大响!那比碗口还粗些的旗杆,竟然被他一拳击折断!四周围观之人不知其用意,只是惊凛这厮拳头够硬,怕是本事不小,当能制服这个刺客。“殷百里在此,挡我者死!!”那黄衫刺客见包元乾阻拦,他强弩之末,只能厉声恫吓!只是包元乾岂是寻常军士?他双手运着碗口粗的旗杆举重若轻,打横一拍便击在马腿上!那马儿嘶鸣一声摔在地上,将那黄衫刺客拍落马下。楼上的薛无垢见包元乾打翻了刺客,心头一惊,双目已有泪珠,悲戚不已。姜为却走近道:“别忘了你司业跟你说的,可别露了怯。若无大包这般,这刺客今日绝然走不脱。”薛无垢闻言,也只得忍住泪珠。那黄衫刺客拔出短刀,捂着腹部便要杀来,包元乾则取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双臂运着旗杆来回戳击黄衫刺客,那黄衫刺客被他击地来连连后退,不知不觉间退向了对一层的建筑旁。他自习练张三丰之易骨伐髓后,越发感觉到这武学一途的精妙。这二三百斤重的旗杆,被他舞起来也并非特别吃力。精力充盈,沛然不竭。居重驭轻,玄妙无穷。四周喊杀声响起,包元乾眼眸一动,见着两侧迫近的士兵,心知不可与之久战。他沉声一喝,陡然变招横扫而去,直奔他脚踝。那刺客默契般蓦地脚尖一点,腾身踩到了旗杆之上。包元乾面色大怒,“宵小之辈,安敢放肆!!”他话音未落,双臂便奋力将旗杆与刺客斜举而起,旋即用力一抖旗杆,作势想将刺客抖下来!谁知那刺客身形灵敏,虽然重伤在身却借着包元乾这猛力一抖之力,加之斜举于半空,霎时间借力跃上了一旁二楼瓦顶!!刺客腾身而起,伤口却血洒成雾,滴滴落在包元乾脸颊上。那刺客虽然跃上瓦顶,运气却不佳。他跃地这处正巧乃是独独耸立的三层屋檐,如今他进退不得陷入险境。“反贼待我来擒你!!”包元乾见让刺客跳上楼顶,怒喝一声便将手中旗杆全力掷出,旗杆却横着飞出砸入刺客所在之处,掀起一片碎木纷飞。他这一击力道颇足,让刺客也颇为骇然,只是准头差了不少。那旗杆真巧便楔入一截在内,斜插着翘着一端。那黄衫刺客见势捂腹轻点旗杆而上,借势甩出腰间精致飞爪勾住三层檐角,用力一跃便翻上楼顶!刺客疼痛难耐,却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下方的包元乾,便转身消失于屋檐之上!包元乾大恨,指着那处怒道,“反贼!!”可却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兀自垂头丧气。他眼神闪过,却见三道人影自另一处屋脊窜去,正是刺客消失之处。他心头一凛,难道这三人是纪纲的手下?不过事到如今,却不敢施展轻身之法去追了,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收放自如的好些。太过抖露本事,难免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