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正在清晨六点整起来。

他看了一下时间，刚好是六点整，不差分毫。

他向窗外看去，天灰蒙蒙的，离天亮至少还得有一个小时以上。

本来，他想继续睡，来个安逸的回笼觉，但是他发现，他睡不着了，意识太清醒了，即便是闭上眼数绵羊，也没有一丝睡意。

“昨天晚上睡眠质量太好，现在睡不着了。”

陈德正摇摇头，掀开被子，下了床伸了几个懒腰。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他精神格外亢奋，如同吃了药一样。他在书桌前坐下，下意识从抽屉里拿出钱宝宝送给他的手机。

打开手机，例行看短信。

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笑了，短信内容是钱宝宝的日常。什么为什么不联系她，为什么不给她发短信，为什么不给她电话。

“基地修复关键时期。”

陈德正回了一条短信，然后例行关机。

起身，又伸了几个懒腰，陈德正拉开门，开灯进入洗手间，再开灯，抬起头就去看镜子。

这一看，他的两只眼睛就瞪直了。

镜子里，有一个人，脖子以下是他，脖子以上确不是他。

“妈妈呀！”

陈德正尖叫一声，死死盯着镜子中那颗头，那颗不是人头的头。

那是一颗羊头！

幻觉！

陈德正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深深吸了口气，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对着镜子就是一擦。擦一遍不够，他足足擦了十遍才停止。

然而，没用。

镜子中的羊头人，对他微微一笑，仿佛是与他认识了好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

“幻觉！”

陈德正扔掉毛巾，拧开水龙头，低下头，捧起冷水就往脸上泼。

刺！

清晨，冷水，不是一般冷！

“呼！”

陈德正吐了一口气，双目如同鹰眼一样变得锋锐无比，他缓缓抬起头，再一次向镜子看去。视线一寸一寸往上移，当那非人下巴出现时，陈德正差一点暴走。

怎么还是羊头！

请告诉我，为什么会是羊头！

我陈德正，只变过一次山羊啊！

陈德正右手抬起，一巴掌重重打在额头上，他很确定，自己的脸蛋和镜子中的羊头脸不是一张脸，自己的脸是一张标准人类脸脸。

“你自己玩，哥不和你玩了！”

陈德正对着镜子里的羊头人说了一句，镜子中的羊头人完美复制了他的动作和神情。他转过身，镜子中的他也转过身，他推开门，镜子中的他也推开门。

当陈德正离开洗手间，镜子中的他消失了。

因为，没镜子了，没镜子了，自然也就没镜像了。

关灯，回卧室，钻入被窝，关灯，在黑暗中，陈德正开始欣赏黑暗。

这秋冬六点钟的清晨，与深夜有着同样的宁静，陈德正的眼睛在黑暗中澄澈明亮，就像是两颗星星，在黑夜里一闪一闪。大概是变形次数多了，拥有了超凡视觉，这黑暗环境下，对他来说，和白日区别不大。

就这样，陈德正在黑暗中，欣赏了两个小时的黑暗。换一种说法，就是他两眼发散，在黑暗中发了两个小时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