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早已唬的昏死过去,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拖着手臂拉向门外,顺着她裙角延伸出一串可疑的水渍。
王家媳妇见婆母如此,抹着泪禁不住叫了一声:“大夫人。”
宋氏回过头:“你还不拿上银子回去准备准备?”
此事毕竟是王妈妈有错在先,且身为儿媳,她也的确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明知道未必能够安然成事还没告诫婆母。如今对上宋氏锐利的眼神,她根本说不出半句讲情辩驳的话,匆匆捡了那一包银子拎着出去。
五十两银子,在她手中沉重的似有千金。
看着王家媳妇出去,傅萦在心中默默地给宋氏点了个赞。她心知宋氏虽是个厉害的,却也一直都心地善良,难得会下狠手惩治下人,如此要了王妈妈的性命已是宋氏能做出最狠的事了。
趁着宋氏吩咐梳云去预备银子到官府报备之时,傅萦就一手扶着匕首的刀柄缓步到老太太跟前:“祖母这会儿是不是也觉得我娘将此事处理的太漂亮了?”
审问王妈妈的整个过程老太太都瞧在眼里,自打住进府里来,一直都以为宋氏是个心和面软的软柿子。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宋氏这般手法,被傅萦一问,她就隐约听得出她语气不对,只冷着脸“嗯”了一声。
“就知道祖母其实是很疼我们的。”傅萦笑道:“我倒是觉得如今却是个好机会,祖母既然这样疼惜我们,自然我们做什么都不会反对的了。”
老太太不祥的预感又强烈了几分,她又要干啥?
傅萦吩咐珍玉:“你去叫全府下人都到侧门外头看王妈妈受刑。告诉他们这就是恶奴欺主的下场,而且经过我娘与二婶的查访,那个偷背着我们做坏事的人已经知道是谁了。我们现在没有动手惩治是不想一下子沾染太多血腥,给她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若是今儿晚上落钥之前还不来大夫人这里自首,少不得就要看看王妈妈是什么下场了。下一次可不是三十板子了事,捶成肉泥丢去喂狗也没有人能说出半句不是来。”
老太太拧眉捧心,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早知道这小蹄子有法子。想不到她竟这么损!如此第一立了威,二则打压了二房,三来还能诈出心虚的人。她又不说是什么事儿,就只说知道是谁做了坏事。那岂不是一下子能诈出许多人来?
旁的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若真正叫宋氏证实了赵子澜一事与她的关系,宋氏可是个疼惜女儿的,傅萦现在还有皇后娘娘赐的“妆刀”,不论是她们谁来找麻烦都够她喝一壶的。
老太太阻拦:“这事儿张扬开对你六姐不好。你是什么居心,竟还要人去围观?”
傅萦推着珍玉出去,头也不回的道:“带着满府里人去强势围观六姐落水的人又不是我,我能有什么居心?若是要问居心,是否也该问问祖母才是?您放心,二婶就算有疑问也头一个要问祖母,问不到孙女头上来的。”
“你个小蹄子不要太猖狂了。别忘了你以凶器连伤了赵家两人!我那侄儿又岂能罢休?你等着官府来逮你吧!”老太太讲不过她,愤怒的丢下话就带人走了。
傅萦不忘了礼数周全的送人到院门前:“多谢祖母挂心,官府若真的抓我走,我也会老实交代是您指使孙女那么做的。定全了您保护孙女的心!”
老太太差点跌倒,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宋氏见老太太那般窘态,禁不住噗嗤笑了,拉着傅萦到了廊下,板着脸道:“你这小丫头,也真不怕事大。才刚怎么不与娘商议就让珍玉去吩咐呢?若是叫人扯出了你六姐的事儿,她将来议亲时带着个丑闻出阁可是一辈子都毁了。”
“她即便被毁了一辈子,也是被那个为了爵位不惜牺牲她声东击西的人毁的。这么大的帽子您别忘咱自己头上扣。”
“可是做人留一线,将来也好见面。”
“就是因为留了太多线,咱们才被逼迫到这样的地步。”傅萦话音娇娇软软的。可是一双大而明亮的杏眼之中却又浮现出当日捣碎赵子澜手臂时的恨意,那是属于野兽特有的狂性和锐利。
“若是当日真叫赵子澜得逞,如今坏人得偿所愿,我就要嫁给他了。不但赔上名声。还要赔上一辈子的幸福。娘,我不是善良之辈,如果真要我与那样的人共度一生还不如杀了我,不对,我不会引颈就戮的,或许我会先杀了他……”
后头的话没说完。傅萦已被宋氏一把拉近了怀里,女儿那样的眼神让宋氏心惊又心酸。从前温柔怯懦的闺秀,竟被严酷的现实逼迫的张口闭口都是杀戮。
“不许浑说,你的手永远干干净净,要做什么也是娘来做啊!娘不会再对他们心软了,好孩子,莫怕,娘会护着你。”
傅萦动容不已,鼻子一酸,眼眶已经湿润。
然而过于悲壮的场面根本不是她的画风。
埋胸于宋氏怀中的某人厚道的蹭了蹭弹性十足的“大馒头”,娇滴滴的声音从宋氏怀中传了出来:“娘,我什么时候也能跟您一样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