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春风得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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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朱厚熜与俞大猷、戚继光一班武将宴饮欢聚不久的一个下午,一顶两人抬的小轿出了灯市口的一条小巷子,匆匆穿过热闹的大街,停在了位于东门大街内阁首辅严嵩府邸对面的日月兴酒楼门口。一位中等身材,衣饰雅致华丽,风度翩翩的年轻儒生下了小轿,先是意气风发地昂着头,左右看了看,这才整整衣衫,举步就要进酒楼来,立刻就被守在门口的一帮小乞丐给围上了。

这些皇城根儿长大的顽童,都是些耍贫嘴觅食儿的街混子。京城里年年月月都有人升官,凡升官必有盛宴。因此,那帮街头小混混就觅着一个讨钱的法子,常年守在京城各大酒肆的门口,只要见着有官轿过来,就围上去说吉利话讨财喜。前来赴宴的人未必都是升官的,但人在世上走,谁不想讨个吉利?也都爽快地掏钱打赏。亏得这些小乞丐很有眼色,一见从轿子中下来的人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儒生,眉宇之间更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就猜到一定是高中皇榜的新科进士,立刻从腰间抽出竹板,唱起了专门为了奉承他们这一类的人而编出的莲花落:

“公子爷啊,文章好!”

“万岁爷啊,识英才!”

“中状元啊,骑大马!”

“点翰林啊,做大官!”

楼名日月兴,自然日兴月兴,但也分时段。这里生意最红火的时候还是每年的腊月。年底了,两京一十三省给当朝大僚送年敬的人就都涌进了京城,逐个拜访内阁学士、六部九卿和籍贯在本省的京官,当朝首辅严嵩自然也不例外,不得其门而入,就只能提前好些日子到日月兴酒楼定下雅间,一边饮酒一边等待严府的门房按顺序传唤。因此这一个月里,日月兴酒楼无论酒菜还是雅间都比平时翻了一倍的价钱。大门外飘着纷纷扬扬的白雪,柜台里流进大锭小锭的白银,白天不见了日,晚上不见了月,日月兴却“兴”的不行。有人就说,大明朝这个“明”字都被这家酒楼给吃了。

这当然是无知愚民的无稽之谈,大明朝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哪里就会被人这样轻易地蛀空?此外,各省年敬数目根据京官品秩高下、地方贫富而不等,但也都不大,那些当朝大僚、部院司员取之既不伤廉,也不能算是受贿;加之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人情社会,逢年过节走动走动不过是为了联络感情,也并不都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对于“三节两敬”(三节为春节、端午和中秋;两敬为夏天的冰敬和冬天的炭敬,各省照例都要给京官送礼,是京官的主要收入来源)这样的官场陋规,朱厚熜虽说深恶痛绝,却也不好打着反腐倡廉的名义搞“一刀切”。

跟往年情势有所不同的是,到了今年春节过后的淡季,日月兴酒楼生意依然红火得不得了,客人日日爆满,酒菜和雅间的价码也就没有随行就市地降下来,甘心当羊牯被狠宰的人,不是腊月里的那些外省官员,而是一些儒服方巾的读书人。不用说,都是各省前来京城应试的举子——严嵩因身兼礼部尚书,被钦点为这一科的主考官,那些指望着能鱼跃龙门、蟾宫折桂的举子还不得排着队,提前来拜访他这位“大宗伯”(礼部尚书的别称),指望着他能看中自己的才华,恩准自己列身门墙!

当然了,如今皇上十分重视国家抡才大典,对科场风气抓得很紧,去年仍循上一科的先例,派了镇抚司校尉奔赴各省监督乡试,会试大比的考题也是着内阁学士、六部九卿各自拟就、密疏呈进,由皇上随机抽取,刻印考卷也放在了内廷刻经厂,临近考期密封交给正副主考,正副主考进了科场,带着应试举子祭拜了孔子之后,才能在镇抚司校尉的监督之下当众启封分发。那些举子指望充任会试主考的首辅大人泄露考题那是休想。

为避“挟私启幸、玷污科场”的嫌疑,严嵩也公开贴出告示,声称皇榜未放之前,一概不受举子拜谒。但正所谓生死事小,功名事大,那些举子谁不想给自己的前程增加一点保险系数?见不到首辅大人或严大人,能把严府的管家约出来吃杯茶也算是略尽人事了,若是再能买通他给首辅大人或严大人递张名帖,那岂不是意味着或许能得到格外的关照?

因此,从年初直至会试大比结束,日月兴酒楼生意每天都是火暴得不能再火暴,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不过,银子多了又不咬手,更何况是正正当当开店做生意赚到的银子,幕后老板贺兰石和参股其中的严世蕃仍不免有些遗憾:皇上圣明天纵,为何不每年都开科取士,有更多的贤能之士至今还埋没于草野之中,若能将他们全都尽速罗致,许其位列朝堂、效命家国,大明朝的中兴伟业不就能越发地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