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脸色一变,却还是狡辩道:“哪有?为父只是不希望你做太大的官,要知道,当年你爷爷官至参知政事,虽能光耀门楣,却也差点为林家惹来灭门之祸!”
林安成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是何灭门之祸?”
林楠却支支吾吾道:“反,反正就是官场倾轧,争权夺利之类的事情,为父也不太清楚。”
林安成见林楠死活不肯直言,便干脆道:
“父亲,孩儿在郭北县见到了一个叫济本的和尚。”
“济本?他是谁?”
“他还有个俗家名字,叫聂之炳。”
林楠还是一脸迷茫:“大郎,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安成见林楠的表情不像是伪装,便猜到当年聂之炳应该并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又道:
“此人告诉孩儿,他曾在二十年前,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交给了一对夫妇收养。”
听到这里,林楠的脸色终于变了。
半晌后,他长叹一声,道: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父亲。”
听着林安成并没有改变称呼,林楠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勉强笑道:
“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何不让你进京了吧?”
林安成笑着点了点头,却又问道:
“可是父亲,济本告诉我,当年他并未告知你,孩儿的真正身世。”
林楠叹息一声,苦笑道:
“当年那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为父又不傻,两个孩子,家中遭难,又是刚从京城逃出来的,猜到也不难。”
原来是猜到的。
林安成略有些失望,但随即又问道:
“父亲,那郭北县县丞这个缺,您是怎么替孩儿求来的?”
“没有啊。为父并未求人。”
“没有?”
“是啊。其实此事为父也有些奇怪,按理说,你这样的新晋举人,除非朝中有人关照,否则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官做的,而是还是八品县丞这样的官,但当时为父确实并未求人。不过,也可能是你爷爷当年留下的人脉帮的忙,只是没有跟咱们讲。”
林安成叹息一声,知道从林父这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线索了。
失望之余,更加好奇当初究竟是谁将自己安排到郭北县的。
难道真是废太子余党?
林楠见儿子陷入沉默,用有些忐忑的口吻问道:
“大郎,你……你对自己的身世,有什么想法?”
林安成笑了笑,反问道:
“父亲,您有后悔收养孩儿吗?”
“没有。”林楠毫不犹豫地说道,“当年我们那刚出生的孩子半路夭折,你母亲悲痛过度,差点也没能熬过去。我也心灰意冷,辞官归家。但幸好遇上了你,才救活了她,也救活了我。我们一直认为,你的出现,是上天赐予的补偿!更何况,养了你二十年,我们早就将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林安成能够感受到林楠言语中的真挚,心中一阵温暖,却也泛起一丝愧疚。
“常言道,‘生恩不如养恩大’,您养了孩儿二十年,孩儿也早就视您为父。只是孩儿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世会给您,给林家带来麻烦。”
林楠哈哈一笑,表现得极为豁达:
“大郎无需杞人忧天。先不说你的身世之秘会不会泄露,便是真的泄露了,大不了咱们一起举家逃亡便是了。跟你说,为父曾游历过东海,在那里见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海外小岛,景色极美,人也热情,乃是避世而居的绝佳之地!”
林安成也笑了:
“谢谢父亲。若是真有这一日,孩儿便与父亲泛舟东海。”
“好了,早些休息吧。”林楠起身拍了拍儿子肩膀,“明日还要查案呢,希望你能早日破案,告慰山长,还有其他受害人的在天之灵。”
“是,父亲,您也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