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晗下山后,直往房间奔去,她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而后矫健飞跃上玉环的床,用力的推了推沉睡中的玉环。
玉环及其不悦的扯过身旁的被子,紧紧掩住自己的脑袋。可是楚凌晗依然不依不饶,直接掀开了整床被褥。
玉环着实拿楚凌晗没办法,一脸不情愿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玉手轻揉了揉媚眼,道:“三更半夜的,还能不能好好的睡觉呢!”
这些日子,玉环夹杂在楚凌晗与柳怜雪之间,几乎从未睡过一天的安稳觉,白天在厨房累死累活的干活,晚上又不得安宁,玉环都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她还未嫁人,如今已然是个黄脸婆,如此下去,她真的就要嫁不出去了。
楚凌晗狡黠一笑,而后在玉环耳旁细声说道:“玉环,想不想下山,想不想回楚府?”玉环想都没想,无比兴奋的答道:“想!”
话语落,玉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楚凌晗已经快速的离开她的床榻,之后便开始忙碌的收拾衣物来,道:“既然你想回家了,那我们就下山吧!”
对于楚凌晗莫名的举动,玉环很是不解,当初坚决要上武当山的人是她,如今说要下山的也是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玉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不停走来走去的楚凌晗,道:“小姐不是喜欢武当山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又想下山了?”
见楚凌晗许久并未回答她的问题,玉环便不再继续追问,她也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反正她也不喜欢武当山,既然楚凌晗同意下山,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至于其中缘由,以后有的是机会询问。
整理好一切物品后,由楚凌晗走在前面,玉环跟在后面,悄悄的走出房门,在轻轻的掩上。
路过荣二房间时,玉环小声的在楚凌晗耳旁说道:“小姐真决定不带荣二一起离开?”楚凌晗犹豫了些许,同样小声答道:“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吧!”
从后山回来的路上,楚凌晗也在想这个问题,荣二身小瘦弱,若是留在武当,到时被安排到后山巡逻,定然性命堪忧。但仔细想想,苏言只是针对她一人,倘若她下山离去,苏言断然不会再为难荣二;可若是带他离开武当,不仅武艺没学成,回到天一镇免不了张婶一顿责罚。所以经过一番思虑后,楚凌晗决定,暂时让荣二留在武当继续学艺。何况此番下山,不过是为了劝回沐冷轩,又不是彻底与武当断绝来往;至于玉环,虽然是丫鬟,但在楚府也并未受过苦,如今到了武当,劈材做饭,洗衣扫地,全都要做,虽然玉环并未有一句怨言,但楚凌晗心里却明白,她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楚凌晗这才想着让玉环回家,让楚老夫人为她安排桩亲事,让她嫁个好人家。
“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下山吧!”楚凌晗打量了下四周,示意玉环赶紧离开。
玉环虽然不喜欢武当山,但是在武当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对于这里的一切,总归是有点儿感情的,她不舍的看了武当山最后一眼,最后转身离去。
*
“楚凌晗……”
苏言一脸不悦的念着楚凌晗的名字,可是许久后,依然得不到答应。
此时,迎面跑来了一个人,气喘兮兮的来到苏言面前,道:“师兄,厨房做事的玉环不见了!”楚凌晗与玉环同时消失不见,这让众人着实的匪夷所思,苏言转身看向荣二,道:“你知道她们两上哪儿了吗?”
荣二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昨夜楚凌晗让玉环写了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给唐士力,另一封就是给荣二了。在离开时,玉环悄悄的将信塞入两人的房门内,而荣二一早起来便看到了,他得知两人已下山。楚凌晗在信中交代,若是遇到什么难解之事,可去寻求朱子辰或者唐士力帮忙,倘若苏言问及她们两人的下落,千万不要承认自己知晓,否则苏言定会千方百计的刁难他。
“师兄,她们会不会下山了?”身旁的柳怜雪眼中闪过一道得意的光芒,原先她还在算计着怎么让楚凌晗乖乖离开武当,没想到这会却出奇的走了,这日后便没人与她争夺朱子辰,何乐而不为呢!
柳怜雪一番话,让朱子辰无比的惊慌,他转过身去,大步直往楚凌晗的房间走去。
在推开那扇房门时,朱子辰瞬间崩溃,床榻上的被褥丝毫并未被动过,抽屉里的物品也都被掏空,看来她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没想到临走之前,她既然连封信也不舍得留下,难道他在她的心目中,就这么毫无分量吗?
朱子辰悲痛欲绝,一脸的不甘心,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她的心,可却不曾想过,原来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此时此刻,楚凌晗携着玉环下了武当山,她们回到了与沐冷轩相遇的那片树林,原先的回忆再次接踵袭来,让楚凌晗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沐冷轩所吸引。
“赶了一夜的路,歇会吧!”楚凌晗放下身上的包袱,无比疲惫的瘫坐了下来。而后便转身看向玉环,道:“玉环,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被楚凌晗这么一问,玉环反倒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她想了会,犹豫了会,答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看到他的时候,心就会跳的飞快;跟他在一起,会觉得很幸福快乐吧!”
玉环与楚凌晗年纪相仿,她常年呆在楚府,偶尔上上街买菜,所接触的男人少之又少,她所认为的喜欢,单纯而美好。可她又何曾知道,其实喜欢一个人,虽然美好,但也是件伤心的事。
“小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难道小姐有喜欢的人了?让我猜猜,不会是朱大哥吧?”对于楚凌晗的一番话,玉环开始察觉到楚凌晗的不正常,以往的楚凌晗,无忧无虑,但此时她那双美丽的大眼中,却多了许忧伤与成熟。
在被玉环猜中心思时,楚凌晗瞬间羞愧的脸红了,她不知所措的掰动自己的手指头,而后轻轻的敲了下玉环的小脑袋儿,道:“不要乱说,本小姐才不会喜欢任何人呢?何况朱大哥是怜雪喜欢的人呢!”
上次柳怜雪如此无情的对待楚凌晗,玉环全看在眼里,她从未想过,温柔善良的柳怜雪,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装出来的,一想到她句句带着刺儿的话语,玉环不禁一阵来气,道:“小姐,柳怜雪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如此为她着想,玉环真是想不透,以前没心没肺的小姐哪儿去了!”
上武当山的这些日子,楚凌晗虽然没有学到武艺,但性情却在不知不觉中的变了。虽然她还是改不了爱捣蛋的习惯,但竟然也懂得关心他人,为他人着想了。只不过却摊上了柳怜雪这双面人,让楚凌晗白交出了一片真心。
看着气鼓鼓的玉环,楚凌晗突然一阵好笑,道:“我们家玉环可是最最最最懂得为别人着想的人,此刻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起来呢?”
玉环本想反驳,谁知她话语还未落,便从树林中突然窜出三个土匪,将她们两个团团围住,玉环见三人各持着弯刀,早已吓得躲在楚凌晗身后。
为首的络腮胡男子看起来凶神恶煞,拿着弯刀对着两人恶狠狠的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靠此树,留下买路财!”
话语落,楚凌晗‘哇’的一声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拔出长剑,直抵在胸前,道:“买你大爷!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武当弟子!本小姐还是当今圣上亲封的捕头!你们若不想死的话,还不赶紧滚……”
楚凌晗的气势着实吓到了三人,其中一个土匪倒有几分恐惧的对着头儿说道:“老……大……她看来好厉害的样子,我们还是另找机会吧!”土匪头一脸不悦的看着害怕的小土匪,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道:“从这里经过的哪一个不是武当弟子,这两个都搞不定,你还怎么做土匪!”
这三个土匪中,除了带头的土匪比较强壮,其他两个都瘦巴巴,看起来和荣二的身形差不多,想必是当土匪不久,连握弯刀的手都在不停的哆嗦着,看来今日是他们开工的第一天,只可惜他们比较倒霉,既然遇上了楚凌晗。
果然,楚凌晗狡黠一笑,随后拔出长剑,狠狠的击落其中一个小土匪的弯刀,而后便哈哈大笑起来,土匪头恼羞成怒,手持弯刀,直往楚凌晗杀来。
“小姐,小心!“玉环无比担忧的大喊出声,随后两个小土匪便将玉环包围了起来,一脸猥琐的说道:“这娘们还不错,正好让我两尝尝鲜!”
就在小土匪一双大手就要触碰到玉环的宿兄时,楚凌晗一个漂亮的转身,而后抬起自己的脚,狠狠的往两人的屁股踹去。小土匪‘哎哟’惨叫几声,两人便狠狠的撞在身后的大树上,之后便连转了好几个圈,假装晕死了过去。土匪头见自己未占的上风,只好弃两人于不顾,落荒而逃。
楚凌晗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一双玉手,狠狠的踢了踢倒在地的两个小土匪,一脸鄙夷的说道:“就这点三脚猫功夫,还不如本小姐呢!还不给本小姐起来,装什么死呢!”
楚凌晗虽然学艺不佳,但好歹也习得武当剑法一招半式,若是连几个小贼都对付不了,日后岂不是要被苏言笑掉大牙,还怎么在武当生存?何况在天一镇,她所捕捉的小贼数不胜数,哪能不知道这些小贼,全都是一些鼠流之辈,根本就不经点打。刚才的土匪头,看起来身强体壮,实则体虚无比,若是遇上玉环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方能占上优势,但对于楚凌晗来说,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以后不敢了!”两小贼哆嗦着跪地求饶。
“最好是不敢,下次再让本小姐遇上,定打爆你们的牙,还不给本小姐滚……”话语落,两小贼再次横躺在地,然后蜷缩成一颗球样,一圈一圈的滚着。
此时,从一小贼的身上跑出来一方手帕,看起样子,很是熟悉,楚凌晗立马喝住两人,“给我站住!”
楚凌晗走了上前,拾起手帕,手帕上那熟悉的梅花绣针以及那醒眼的‘晗’字,不正是楚老夫人亲手为她绣上去的吗?为何手帕会落在山贼手上?这让楚凌晗着实的诧异。
两小贼再次畏畏缩缩的滚了回来,道:“女侠还有什么吩咐,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楚凌晗持着手帕,在两小贼面前晃了晃,道:“这方手帕你们是哪里得来的?要是不给本小姐说明白,本小姐一样饶不得你们!”
一山贼吓得再次跪倒在地,之后犹豫了会,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几天前,从这里经过一男子,他也是在女侠休息的这块地歇着,头儿本想让我们抢夺他的钱财,我两担心打不过他,便迟迟没有出手,后来他离开的时候,地上便躺着一块手帕了,我见这手帕绣工整齐,便捡走了,若是知道这手帕是女侠的,小人就算有十条小命,也不敢拿走啊!”楚凌晗的心跳动的飞快,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而后无比激动的抓着山贼的胳膊,颤抖着声音,“男子,什么男子,长什么样子?”
山贼回忆着沐冷轩的模样,道:“那男子身穿一身白袍,高大威猛,英俊潇洒,手上也是如女侠一样持着把长剑,看样子,应该也是武当弟子!”
听着山贼的描述,楚凌晗已经可以确定此人便是沐冷轩了,但是手帕什么时候落在他的手上,为何他捡到却迟迟不还给她,而是随身带走,难道他离开的那天,是想告诉她什么事情吗?
楚凌晗回忆那天沐冷轩当时所说的一言一语,他的一举一动,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就这样拿着手帕发着呆,殊不知两个小贼已经偷偷的溜走了。
玉环一脸纳闷的夺过楚凌晗手上的手帕左右端详着,在从自己腰间抽出自己的手帕,对比了下,除了她上面刻的字是‘环’字,其他便是一模一样的了.
“小姐,这不是你的手帕吗?”玉环惊讶的问道。这两方手帕上的梅花图案和字眼,全都是是楚老夫人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楚老夫人希望楚凌晗和玉环两人,能如梅花一样傲然绽放。
“时辰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此时的楚凌晗恨不得立马回到山下,赶紧寻得沐冷轩。但一想到茫茫人海,她又不知道沐冷轩的身世住处,又该去哪里摸索呢!
“唉……”楚凌晗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玉环总觉得近来楚凌晗的行为举止很是怪异,就像得了失魂症似的,总是郁郁寡欢,心不在焉的,她有些担心的伸出玉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在回过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没发烧啊,小姐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从小无忧无虑,对什么事都不会上心的楚家大小姐,;天一镇赫赫有名的小霸王,既然也会唉声叹气,怨天由人,简直是件稀奇之事。
楚凌晗夺回自己的手帕,如宝似地拍了拍,而后便拿起包袱,继续往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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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喜镇,沐府
“老爷,与楚家约定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这冷轩要是再不回来,怕是无法给予楚家一个交代啊!”高堂上坐着的沐夫人,端庄典雅,只是那张俏丽的容颜下尽是担忧与无奈。
当初沐冷轩发怒离开后,沐老夫人便立马前往天一镇,借以沐老爷子身体不好为由,将婚事推迟至十月底,楚老爷子当时既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所以这桩婚事,便没有取消过。
如今,距离婚期不到十天了,若是沐冷轩在不回来的话,到时楚家一追究起来,这沐家的名声,怕是会受损啊!
“这逆子……”沐老爷刚想破口大骂,而后便狠狠的咳嗽了起来,自从那次被沐冷轩气过后,沐老爷便卧床数日,前几天才能下床行走,可是昨夜突然起风,这又感染上了风寒,咳嗽不止。
沐夫人轻拍了拍沐老爷的后背,道:“老爷,您也别动怒,这一切还都得怪我,若不是我自作主张,冷轩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沐冷轩性格刚烈,向来我行我素惯了,而沐夫人未问及他的感受便自作主张的为他谈了婚事,难怪他会如此大怒,以致离家这么久,至今还未归来。
“再过几日,那逆子要是没回来的话,就让寒轩替他成亲吧!”沐老爷无比愤怒的说道。
“这要是被楚家发现了,到时很难交代啊!”沐老爷的提议让沐夫人大吃了一惊,寒轩虽然还未娶亲,但毕竟是哥哥,哪有哥哥代替弟弟成亲之说,这谎言若是被拆穿了,这楚家岂会轻易放过沐家?
“楚家与我沐家交往甚少,在说寒轩也是沐家的儿子,到时候我们顺水推舟,只要新郎在,这楚家何来缘由说我们不守信誉?”对于沐夫人的担忧,沐老爷反而觉得多此一举。
楚家经营绸缎生意,而沐家则是珠宝生意,两家并无合作关系,也无利益冲突,若是能结合成为亲家,自然再好不过。况且楚家小姐的名讳在天一镇那么响亮,沐家有儿子愿意迎娶她,这楚家怕是高兴的几天几夜都不舍得睡觉,岂会有刁难之意。
“老爷,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楚小姐虽然刁蛮任性,但也长得清秀可爱,我听说她在十岁那年救过皇上一命,深的皇上喜欢。冷轩性格孤僻冷漠,与楚家小姐可谓是天作之合的一对,若是两人能结合,这冷轩或许就不会经常往外跑了!”
沐夫人当初并不是无缘无故为沐冷轩物色新娘人选,早在这之前,她对于楚家小姐已略有耳闻,虽然楚凌晗毫无姑娘家的温柔贤淑,却不知为何,在看到出楚凌晗的画像后,沐夫人却对她无比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