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地靠在了大门框上,提起力气喊道,劳动,劳动哦,快点儿出来,叫娘看看呀,想死娘哩。
很快,在酸杏女人跟前,就站着一个高大结实的小伙子。脸上黑瘦,眼睛雪亮,嘴唇上冒出一层毛茸茸的胡须来。虽然脸颊上还带着一丝稚气未脱的神情模样,但明显老练成熟了很多。这就是酸杏女人日里想着夜里梦着的骨肉娃崽儿劳动。酸杏女人全身的力气,竟然被乍见时的惊喜抽空了。身子不由自主地顺着门框溜下来,一下子瘫坐在门框上,莫名其妙地“哏哏”抽泣起来。
劳动也蹲下来,扶住娘的肩膀道,娘,甭哭哦。我不是好好地回了嘛,哭啥哩。
酸杏女人强忍住抽搐不止的身体,擦抹着眼框里的泪花,再细细地打量了一阵业已长大**了的劳动,又破泣而笑了。她不好意思地道,没啥哦,娘是高兴哩,是高兴得哭呢。
酸杏站在劳动身后,不满地说道,跑哪儿疯去了,不知这两天劳动要回么。还不赶紧进屋做饭去,让劳动进了门到现在,连口热水都没得喝。
在劳动高大身躯的比量下,酸杏显得矮小了许多。因了拄着拐杖,他的身子略有歪斜,且身体又略微前倾,头顶仅及到劳动的肩膀上。这一高一低、一老一小、一盛一衰的强烈对比,愈发叫人生出万般地感叹来。感伤这岁月的无情流逝,慨叹这人世中前衰已矣后进无穷的循环法则来。
酸杏女人忙不迭地爬将起来。她拉住劳动的手道,是哩,是哩,咱快进屋子,别冻着。娘这就做你小时爱吃的面疙瘩汤。
罢,酸杏女人像怕劳动跑了似的,紧紧地攥住他的手,一路拉扯着,进了暖烘烘的锅屋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