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屠说完,却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这东西你要不要?我给了知微小道士一半,还剩下一半。若是控制不住,倒是可以吃那么一点点救急。”
“赶紧收起来,不,赶紧丢了!”卫小歌盯着荷包,这东西来自貂喜,正是那一包药。
她几乎隐隐闻到银耳羹那腥甜中带着的无限诱惑,口中顿时酸水横流,手脚又开始不自觉地抽搐。此刻恨不得飞快地扑过去将药抢到手里,立即倒入口中。
哪壶不开提哪壶,万人屠还特地将药包递到卫小歌眼前,循循善诱地说道:“真不要,是好东西啊。自己不用,还可以给别人挖坑嘛。嗯,你们村里打猎的人是这么说的对不对?挖坑,坑人?”
“你现在就在坑我!”
气急败坏的卫小歌,脸色极其难看。此刻手抖得更厉害了,头一阵阵地刺痛,仿佛有个钻子不停地往最深处钻动。
她一把抢过荷包,猛地将荷包丢入湖中。
轻飘飘的荷包,将月光下的银色湖面,敲开一波接一波涟漪。带着无限的遐想,仿佛是最甜美的甘泉,瞬间可填补她心中最大的空虚。
卫小歌瞧着湖面一阵呆滞,心底却涌起无法抑制的冲动,只想立刻跳入湖中将荷包捞上来。
“好!”
万人屠轻轻拍了拍手,表示赞赏。
瞟了瞟面部不断抽搐,眼神却直勾勾盯着湖面的小村女,万人屠心中却是笑不可抑制。等荷包彻底沉落,他将卫小歌再次提在手中又要往前飞纵。
“等等,我我受不住了!”
“你要跳湖捞药却已来不及,那药眼下恐怕都化了。”
“我得找棵树,狠狠劈一顿。”
“忍着!”
“忍不了,即使不找棵树劈了,作起来动静太大,眼下回不了院子,你先放我下来。”
想到卫小歌口水横流的画面,万人屠忙将她放下,却见她忽然一个转身,举起拳头冲着自己而来。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别是将虎王的五脏吃了,胆子如此之大?”万人屠喃喃说了一声。
他却是没有避开,以胸膛生生受了这一拳。
紧接着一拳又是一拳,腿脚并用,卫小歌直接将此人当了个木桩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捶打。
对于万人屠,她的感觉极其复杂。
恨得牙痒,却觉得似乎没什么可恨的。
就好似她需要什么,对方就送一根救命稻草到手中,然后将她往深渊里再推一把。在她似乎要掉深渊之时,又丢一根救命稻草,然后她又得花更多力气往外爬。
恨不起来,是因为最初是她自己选择抓住那根稻草。
杀虎王,是因为不得不杀。虎王不死,终究会追到她头上,索取虎娃娃还是其一,恐怕还得将她拖回去当夫人。
接下来要做的事,更加危险,可是仍旧不得不做。
在任何地方,无权无势,只能做个忍气吞声的顺民。可是她连做顺民的机会都没有,既然上了金山寺的黑名单,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运气好的话能躲个十年八年,或许能挡住几波追杀,每天活得胆颤心惊。
谁也不欠谁的,万人屠没有那个义务替她铺平前面的路,只送了一根稻草过来,她就得接住。
这些倒罢了,最可恨的是,此人故意取出那一包药,本意当然是要考验自己的自制能力。卫小歌哪里会不晓得,因此这才眉毛着火,气得直接揍人。
就算打不过,也得揍。
挨揍也得揍!
一身汗水,毫无章法的拳脚,将浑身的力气用尽,卫小歌总算停了下来。从头到尾,万人屠却是巍然不动,凭她拳脚如狂风暴雨般加身。
“不还手?”她很是不解。
“你禁得起我一根小指头吗?”万人屠晒笑。简直跟挠痒似的,太久没有和通脉期的低手接触,都忘记他们该是什么能力。
小村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笑,丝毫没有作为小人物的觉悟,任何时候都将自己摆在同等的地位。不过,正因为这点,他倒是觉得略有些欣赏。
若是一个人习惯当小人物,容易被控制被洗脑,缺少那份应该有的见识和骨气。即使修为顶天了,也就是给人跑腿的份。这小姑娘并非是那等无知者无畏的愚蠢,而是知而不畏。
这等心境,正是作为武修者能勇往直前的正确道路。
卫小歌默默,禁不起对方的一根手指头,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对方虽然瞧着三十岁上下,未必不是因为修为高强而显得年轻,搞不好都是个老渣子了。
她如今不过十四,并且刚刚开始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