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看着他挑衅的眼神,没回答。
他先前只知晓这人也出现在阿芝面前了。以为只是偶然,便没当回事。但从这几日的观察以及接到的对他的调查情况来看。他出现在阿芝身边不是偶然,而是精心策划,蓄谋已久。
这人到底带着什么目的。他对过去又知道多少?阿念不清楚,他只知道先前的自己太过乐观,以为自己的奇遇可以未卜先知,就能俯瞰众生,细细谋划,定然所向披靡。
然而,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都改变了,旁人又为何不会改变呢?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给你多大的能力,就会设置多大的阻力。
比如,眼前这个河东张氏的继承人,暴戾而阴鸷的男子。他方才稍稍用几句话来探查,就返现他似乎如同自己一般也获得上天的垂青。
又比如身边这个女娃,原本形容痴傻,但忽然就好起来。说是修仙而来,但她发给杨老夫人的那封信里提到闰三月的蝗灾。便让他起了疑心。后来,他有意无意地说到汉王,她却又没多大的反应。
他看不懂她!但他越来越知道,这要走下去的路,越来越艰难。他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否则――
他想了很多,眼前的男子却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微微眯起的眼睛里,似乎有浓浓的恨意。
“不必。”江承紫回答张嘉,随后又是客套地说现在离晚饭尚早,而彼此这几日赶路又累了,何不先休息休息,待晚饭时才一并吃个晚饭。
江承紫这提议也是思量再三。一则是因为现在还不该与这人撕破脸,因为还没救出杨宸,她不想节外生枝;二则是她还想从这个人的言语间来探听关于“欠她一条命”的秘密;第三,则是因为少一敌人的利益原则。
“这――,也好。”张嘉略一迟疑,便又是如沐春风的笑。
“那晚上见。”江承紫嫣然一笑,便又对阿念说,“你且与我来,我有几件事问你。”
“阿芝。”张嘉不满地喊一声。
江承紫抬眸,张嘉蹙眉,说:“阿芝,名门世家子弟,不该搬弄是非。但我还是想提醒一句,你对他也并不了解。”
“多谢张公子,我自有分寸。”她依旧是纯真的笑,随后又补充一句,“晚饭可要张公子请。”
“哦,好。”张嘉连忙应声。还想出声阻止他们单独相处,但想到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便不再说什么,只来了一句:“那我小睡片刻,你若有事,大叫即可。”
“好。”她脆生生地回答。
阿念看眼前情况,虽然他们约了晚上吃饭,但晚上还没来。何况自己马上就要与她单独相处,多得是时间劝她离那个阴鸷险恶的人远点。
所以,他也不出声。
江承紫看阿念与张嘉都对眼前的处理没有异议,便是轻轻松了一口气,转身往自己的房里去。这时,在一旁的莫小宋则是哈哈一笑,口中连连称:“有趣,有趣。”
“阁下,不知何事有趣?须这般喧哗?”阿念不太友好地问。
那莫小宋只瞧瞧他,颇为不悦地回答:“我自说我的,与你何干?”
阿念碰了一鼻子的灰,便是丢了一句“莫名其妙”,便跟在江承紫身后走了。那莫小宋却又朗声说:“姑娘,我莫小宋是益州百事通,办事妥帖,明码标价,实乃你办事的最佳人选。你何必与两位各怀鬼胎之人为伍?”
“公子当人面,打人脸,论人是非,却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江承紫冷了一张脸,声音也不客气。
那莫小宋一听,当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我莫小宋又不是名门世家,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混迹市井,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是不是好货色,我并不在乎。”
“即使如此,你可不必在我处多费唇舌。莫公子请自便。”江承紫说完这句,大步踏入房间。将莫小宋的哈哈大笑也一并关在了房门外。
她径直走到桌边,倒了一碗水,咕咚灌下,才抬眸瞧眼前的阿念。此刻,阿念正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江承紫有千言万语,想要径直问眼前这让她在这个时空心生感动、却又不得不防备的人。但理智却告诉她,如今拯救杨宸才是当务之急。若是这时候询问了他,不管是否能得到答案,势必都会让彼此疏远或者心生罅隙。
所以,她按捺下好奇心与所有的不满,正要问他关于杨宸的事。他却率先开口,轻声喊:“阿芝。”
“嗯?”她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问我为何在他房间么?”阿念轻声说,神情声音都小心翼翼。
她抿了唇,很装逼地说:“我很想问,但我更想是你真正想对我说时,才对我说。”
阿念“嗯”了一声,点头说:“有些事,如今时机不成熟,我也不知从何说起。但请阿芝相信,阿念就是负了全天下,也定不会有一丝一毫伤害于你。”
江承紫垂眸轻笑,说:“人不过沧海之一粟,天地之浮游。短短数十载的时光,可否不要这般严肃,每句话都说得像是诀别,每句话都说得像是誓言?”
是的,这正是江承紫的心声,觉得阿念与那张嘉说话都过于夸张,像是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词,又像是将一生都浓缩在一两个小时里的电影台词似的。
夸张又让人觉得别扭!
阿念一听,有些尴尬地点头,随后便问:“你方才说有事问我?”
江承紫这才切入正题,道:“我只是想你与我说道说道人牙子在益州的情况。杨公子是我救命恩人,这一次,我想参与营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