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薇也没有谦虚,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这倒是和我想的一样,我这先生着实不是一般人,就比如说我祖母吧!除了少数的几次,她说不见也就是不见的。
且在我家教我,说教三年,就教三年,教完了人就走了,她性子十分傲气,只不过内心还是个好人,我跟着她学了三年,到底也有些师徒情谊在,所以她走的时候,便赠了这两幅帕子给我。”
乔玉言听到她这么说,便将那帕子仍旧叠好了放回到盒子里,又给她送了回去,“既然这样,你合该好好收起来才是,我又不缺这一方帕子使,便是做成屏风,也无端浪费了你和她的师徒情谊。”
“我这不是送给你!”宋雨薇将那帕子在手里细细地展开,认真地指给她看,“你看看这走针的手法,看看这配色的风格,你想不到什么?”
乔玉言是真的一脸懵,只能无奈求饶,“我的姐姐,我在这刺绣一道上是何等的蠢笨,你还不清楚,怎么会想到要拿这个来考我?”
宋雨薇被她这一句话噎倒了似的,恨铁不成钢地锤了她的胳膊一下,“真不知道伯母是怎么抓你的女红的,你竟然连薛大家的手艺都认不出来!”
乔玉言顿时拍手笑了,“因为我娘女红也不好啊!”
那笑谈之间,真是没有半点儿避讳,倒是让宋雨薇说不出话来。
不过乔玉言还是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你方才说薛大家?”
“你可总算听明白了,”大概也是被乔玉言的样子给气得没法子,宋雨薇难得的没有估计规矩,翻了个白眼,“薛大家的名头你好歹都听过吧!从前不是有句说法么?南薛北曹,绣工卓绝天下无双。
但是曹娘子早就已经香消玉殒,后继的弟子虽然也有才能出众的,但到底不复当年的荣光,可是薛大家真正能超越曹娘子被称为大家的原因,却是她这些年在江南闯出来的名头。”
乔玉言对于这事儿到底没有那么陌生,“这我知道,我听我外祖母和我娘都说过,这为薛大家在江南广收学徒,创办了薛氏绣房,专门招收贫家女子入绣房做事儿,不但教给她们技艺,还给她们开工资,让她们既可以为家里增加收入,又可以学得一门手艺。”
宋雨薇点头道:“不错,薛大家的绣房在整个南方都十分具有影响力,就是官府对她也另眼相看的,也是因为她们那绣房织出来的东西,比织造局的还要好些,且价格还便宜,不管是进贡到宫里,还是卖到其他地方,都大有可为。
因而如今整个南方,不管是朝廷的人,还是商贾之流以及平民百姓,对薛氏绣房都十分敬重,也算是南方诸多势力当众单独存在的一股清流了。”
乔玉言皱了皱眉,“那你这帕子给我是……”
宋雨薇脸上露出两分不舍,“你们此去江南,也不知道究竟会遇到什么事儿,我听六郎说,那边的情形着实算不上好,虽然你外祖母在江西也有一些影响力,徐家也着实是了不得大户。
可涉及到那些权力纷争,难保会有一些咱们料想不到的事情,这个帕子你拿着,我也想不到会有什么样的场合用得上。
但若真有那万一,凭着它至少能得到薛大家的庇护,她当初留这两个帕子给我,一方面自然是师徒之间的情分念想,另一方面,我想也未必没有这等意思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