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言坐在客厅里,把着平儿的手教他写字。
自从头一天香姐发现她在教平儿认字之后,便立刻如获至宝,那样子,简直可以用激动来形容。
晚上等大力回来之后,便将此事告诉她,然后夫妻俩竟然十分郑重地跑到她面前,恳请她给平儿开蒙。
这可让乔玉言有些为难,她可从来没有想过当先生。
不过看他们夫妻那热切又期盼的样子,拒绝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但是也只能承诺尽力试一试。
从这一天之后,香姐对乔玉言简直可以用服侍来形容,恨不能吃饭都端到她手上。
要不是乔玉言阻止,她还恨不能每天上街上去买菜来款待。
还是乔玉言告诉她这样容易惹人疑心,正常过日子比较合乎逻辑,她这才罢手,可每天看到着她教平儿的时候,眼睛里的欢喜毫不掩饰。
「我们这样的人家,别说上学了,就是那束脩都交不起,且也没有关系,进不了门,整个县城了也就两个学堂,都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在上课。
我跟他爹两个人一直想着的就是攒点儿钱,能将平儿送去学堂读点儿书,将来也不至于像我们这样,大字不识一个,县衙贴出来的告示都还要别人念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约是对文化人的一种崇拜,香姐看乔玉言的目光都变了,「我也知道小言你迟早是要走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叫平儿认得几个字,便是几个字。」
乔玉言只好托她买了纸笔来,凭着自己的记忆,将三字经和千字文默写了出来,然后就以这个为教材来教平儿。
香姐大大约是存了一种不能浪费资源的想法,那些跑腿的小事儿也不要平儿去了,日日只要他好好用功读书。
对着平儿写出来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儿,脸上满是欣慰,她看不懂字儿,但是字这种东西跟她儿子能联系到一起,就叫她欣喜。
平儿也乖巧,才五岁不到的孩子,为着母亲高兴,便学得十分用功努力,乔玉言布置的作业,写完了还要多写几遍。
就在院子里拿树枝在地上划,划完了又擦了重来。
乔玉言没有当过先生,可是碰到这么个学生,倒是让她觉察出当先生的快乐来了。
只是可恼的是县衙的搜查令竟然还没有结束,眼看着都已经快十天了。
她也没敢走出去,听香姐说,这一次那些衙差十分仔细,碰到个面生说话口音不大相同的,便要上前去看看。
前几日还有衙差上了香姐家,见着她又问了好些话。
好在大力之前也常常帮县里做事儿,是个老熟人了,便没有起疑。
为此乔玉言还特意跟着平儿学着这边人说话的口音,方言说着倒是听得懂,只是在江西这个地方,实在口音千差万别。
南康县的话她听得懂,也能大差不差地说,可要说得像,还得好好练。
因而这段时间,算是她和平儿互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