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宗道,“倘若半个月后什么也没查出来,可就不会这么威风了。”
“哎呦,汤大人,你老可千万不要说这丧气话,今天在皇上面前你可是说的耿气,我纪纲恢复原职可还要指望您呢。”纪纲故作惊叫道。
说完见汤宗不理会自己,眼睛只看着前面的江面,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又道,“汤大人,今天皇上宣我问话,最后可还说了一句话,与杭州府的事情无关。”
汤宗回头,“什么话?”
“皇上问我,将奉天殿的案子交给驸马刘桢怎么样。”
“哦?”汤宗惊讶,朱棣居然动了换掉自己的心思。
只听纪纲悠悠道,“汤大人,你可知这主意是谁给皇上出的?”
联想到刘桢的身份,汤宗立刻明白了朱棣的考虑,道,“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应该是内阁首辅胡广的建言。”
“我觉得也是他。”纪纲笑道,“汤大人,那你知道我是如何回答的?”
“如何回答的?”
“汤大人不要担心,以你我现在的关系,那可是坚若磐石。”纪纲道,“我说刘桢的能耐怎么比得上神断之名满天下的汤大人?皇上一听我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打消了念头,让咱们继续搭档查案。”
汤宗回过头,没有搭话,自己在为案子可能牵扯到周洪宗而忧虑,而朱棣也在为牵扯到前朝旧臣做着准备,胡广很了解他的想法,所出这个办法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有利于他自己,也有利于朱棣,对汤宗自己甚至都算不上绝对的不利。
能在此刻脱身事外,的确不算坏事。
这一刻,他居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了一种和郑赐一样置身之外的念想,既想自己继续调查下去,又觉得还不如直接交给刘桢。
一切都因为现在案子的苗头似乎真的牵扯到了前朝旧臣。
“纪千户,咱们到了杭州府也在两日后,刚好八月十五中秋节,所余时间不多,这次当单刀直入,速战速决!”汤宗最后道。
他不再多想,既然皇上还是让自己查案,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找出幕后真凶!
“好,汤大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纪纲都听你的。”纪纲笑道。
两日后的未时,船队到达了江南运河上的刘家堡附近。
汤宗唤来车在行,吩咐道,“传令下去,停船靠岸!”
纪纲闻言奇怪,“汤大人三日前回去的时候可是连车轮舸的棚窝都不出,现在却要查访?”
汤宗看他一眼,“纪千户,咱们现在就要横刀直入了,这次折返杭州府,就已经摆明没法善了了,你我都需做好准备!”
他说完来到船头,只见四十艘战船已经在两岸停好,他眺望一下东岸,只见一座土丘之后露出村落的一角,再往后便是一马平川。
“在行,率领一千将士随我下船!”他吩咐道。
“是。”车在行领命去安排。
众人自运河东岸下船,汤宗三人骑上从船上牵下来的三匹马在前,一千锦衣卫在后,朝东而去。
“汤大人,咱们不查访现场,可是要去刘家堡?”纪纲问道。
“不,我们去云中官仓!”汤宗道。
他第一站就选择了云中仓,而没有直接去杭州府,真真是如他说的横刀直入。
不过汤宗已经预料到,三天就杀个回马枪,再加上这番举动,其实等于是直接告诉周洪宗等人,自己已经要调查三个月前的江南运河之事了,撕破脸已经是避免不了的了。
既然早晚要对立,还不如一开始就摆开态度,路上这两日,他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