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按察使司大牢,负责坐镇看守的左千户将汤宗三人迎入,“大人,要不要将要犯周洪宗凌晏如带至大堂审问?”
“不用。”汤宗道,“带本官直接去大牢里看看。”
昏暗的大牢里,恶臭混杂着血腥味,单看条件,甚至还比不上锦衣卫诏狱,这里关押的几乎都是昨夜参与谋逆的人,见到汤宗进来,一个个趴在牢门边大喊冤枉。
其实真要论起来,他们当中有些人的的确确是挺冤的,那些个千户百户尚且不说,但平时只管着几十个人的总旗,只管十几个人的小旗只有听命的份,哪里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又哪里知道他们围攻的杭州馆驿里是什么人。
可这等谋逆之案一旦发生,总得有人承担责任,总旗小旗再小,也是个官,参与了就得跟着倒霉,就看皇上的处斩名单里有没有他们了。
汤宗不理会,直接向前走,但两旁牢房里伸出来的胳膊却想抓住汤宗喊冤求情。
“啪!”
左千户见状一鞭子下去,登时一只伸出的胳膊就被打折,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其他人见状吓得赶忙将胳膊收回去。
汤宗稍稍停顿,便继续跟着朝前走,来到大牢最深处,这里是关押要犯的地方,比前面可安静了许多。
“大人,这里面就是周洪宗。”左千户指着前面牢房中的一人道。
一缕阳光从上方的小小天井落入牢房之中,正好射在周洪宗身上,他背身坐在牢房中央,抬着头享受洒落下来的阳光,地上原本散乱的杂草被他整整齐齐堆放在角落。
“打开门。”汤宗盯着他看了几息,对左千户道。
左千户犹豫,“大人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他现在这样子,还能威胁到本官吗?”汤宗反问。
“是。”左千户不敢再言,打开了牢门。
汤宗对纪纲和车在行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进去。”说罢自己一人迈步走了进去。
他绕过周洪宗,站在了他身前。
周洪宗原本闭着的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看了汤宗一眼,紧接着又闭上。
汤宗见他虽官服换囚服,但却整整齐齐,甚至头发都不显凌乱,倒是讲究。
“周洪宗,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他问道。
周洪宗不语,动也没有动,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汤宗盯着他几息,慢慢在他身前坐下,“周洪宗,昨夜追杀你的黑衣人到底是谁?奉天殿刺驾案到底是不是你主谋?”
“哗啦啦......”周洪宗抬手,发出镣铐碰地的响亮声音。
“大人!”牢房外的车在行见状紧张不已,就要冲进来,汤宗伸手止住,“不必惊慌。”
周洪宗抬起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半睁开眼,“汤大人,我周洪宗要说的话昨日在西湖,在杭州馆驿之外都已经说完了,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想要成为皇上身前的一座山,甚至不惜发兵围攻馆驿,行谋逆之事,周洪宗,你自己觉得你的这个理由站得住脚?”汤宗道。
“汤大人说我昨夜之事是谋逆,刺驾同样是谋逆,汤大人如此说是不是已经认定奉天殿的案子是我周洪宗做下的?”
“周洪宗,你应该清楚,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呵呵呵......”周洪宗笑了笑,“不想看到最好。”
他睁开眼,“我承认,奉天殿的案子是我周洪宗做下的,恭喜汤大人,皇上的差事你圆满完成了。”
门外的纪纲闻言大喜,“汤大人,这可是他亲口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