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谢修翰为何恼怒吗?在谢家的安排中,谢宏言今年应一甲及第,状元游街,安插在各处的谢家族系都会为他马首是瞻。”
“内阁权势重洗在即,谢修翰,贺博厚彻底离开内阁就在眼前,自然拼命扶持自己的人进来。“
“贺博厚是贫寒出身,能为天下寒门发声,可一旦这些寒门多过士族,平衡就会被打破,谢宏言这次的不听话,就是让寒门那头领先一步。”
“谢家地位极高,日后十三登基会更高,如同烈火烹油,一步都不能错,谢宏瞻避祸手段一流,谢宏美善于各方结交,日后会是谢宏言的左膀右臂。”
“谢宏言是被谢家选中的继承人,他没得选。”
阮今朝静静的听着,鼻尖发酸,“这样对谢宏言太残忍了。”
沈简垂眸,“谢家这辈没有嫡出的姑娘,无法嫁女联姻拉拢或稳固权势,你三个表哥婚事至今未定,也是在给李明启日后登基准备,好替他周全各方势力,每颗金蛋都要花在刀刃上。”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李明启不要被各方势力拿住,这样你的三个表哥,至少能和自个想要厮守的人在一起。”
“至于谢宏言,我见他这次回来,倒是向在给你外祖父唱反调,你若真的要干预,不要去质问,回京后,去找你外祖母多走动走动。”
“这句话说出来你可能不高兴,但我觉得,谢宏言在外头,会比在京城高兴的多,至少他这次没有任何软肋。”
“他另可白日做风光月霁的贵公子,晚上跪祠堂挨家法都不回来,我不信他摁不住南直隶那些人……”
沈简叹息,“我又错了,我以前觉得李明薇才是那什么都不在乎的,如今看来,你这位大表哥才是。”
阮今朝身子泛凉,“所以,谢宏言前世是被谢家逼死的,他很有可能是被谢家逼死的……”
——“今朝,表哥替你去陈情,别怕,刀山火海要害你,也要先吞了我。”
历历在目,犹言在耳。
然后,谢宏言会命给她铺出一条去望昭狱探亲的路。
沈简亲了亲阮今朝的眉心,“今朝,我觉得你的外祖父是很疼惜你表哥的,所以你不要去冒进,我们还没看清楚所有,一步都不能错。”
阮今朝嗯了一声,“我只是觉得,我只是……等等!”
她仰头看沈简,“我想起来,前世,前世谢宏言说,他还有个办法能帮我见到爹爹,说的要去见个人,就在她见我的当夜,他肯定是去见过谁了。”
“见人?”
阮今朝很确定,“当时是暴雨,他独来独走,拒绝了我的护送,我当时因为父亲在昭狱心乱如麻,你说他会去见谁?”
“重要吗?结果是一样的,那个他认为可以帮他的人,并未伸出援手。”
沈简轻喃,“而且,那种时候,京城谁敢帮你,帮谢家,敢和勃怒的陛下对峙的?京城有谁?”
沈简开玩笑,将就把话头支开,“能在咱们陛下雷霆之怒还敢牙尖嘴利叫板的,只有穆厉这不要命不要脸的玩意儿,一天天拿着京城当他后花园。”
“沈简,当时你在哪里?”阮今朝看他。
沈简想想,抚着她的眼尾,声音柔和极了。
“我应该是在拼命跑路去北地给你找证据吧,颠簸的我骨头都差点散了,好在北地的人都没多盘问我,我直说按照我的话做,可帮你度过艰难,别谢我,是北地的人救了你。”
沈简把她抱得紧紧的,“前世的一切都不会在发生了,别怕,不要害怕,我们会把那只黄雀抓出来的。”
阮今朝靠着他怀中,许久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要拆了这小黄雀的骨头,把他捏成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