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博发沉声:“殿下!这种话你出口就是寒了黎明百姓的心,你生在了这个位置,大宜上下供养您,是听您说不在乎,不想要的吗?”
“君父放权与你,不是让您这样弄权的,您带着人来这里做什么?是要同君父对着干?”
贺博发咳嗽这,继续说:“你是要告诉这些人,有你襄王在,哪怕他们再去烧杀抢夺士族都没关系吗?哪怕谋逆都无碍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黑白不可混淆!”
他看跪着的李明薇,一字字说:“给我起来,你膝下不是黄金,是大宜的脸面,是社稷江山的支柱,是朝堂紊乱的定海针,把你背脊给我挺直了!你和大宜的骨气共存,就算大宜亡|国了,你也得站着死!”
李明薇被贺博发的字眼敲打着心绪,除开老师两个字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努力去攥紧贺博发的衣角,仰起头恳求着他,眼里满是悲痛和哀求。
他没有母妃了,不能在没有老师了。
贺博发对着李明薇,声音平静,“你跪什么?你无愧天地,你正直干净,坦坦荡荡不惧任何小鬼恶神,你做错过什么?你给我起来。”
李明薇起不来了,他被贺博发的话击碎了一切想法,李明启将他搀起来,李明薇伸手去想去触碰贺博发,“老师,我就只想用这些权势救您一次……”
他不在乎今日后外面如何评价他,以权谋私,德不配位,狼子野心都可以的,他只要贺博发活下来。
贺博发扯回衣袖推李明薇走,“走,回去做你应该做之事,走你应该走之路,生在皇室你能选的都是百姓不敢想的,不可随性而言,你如今的位置,一言一字都可晃动江山,明白吗?”
李明薇垂下眸,脆弱的似乎在被说一句,睫毛就能挂上泪珠。
李明启一手拦着李明薇的肩,一手搀着他的胳膊,用自己的气力支撑着他。
正说着,就有人策马而来,李明薇看手拿圣旨的李明泰,五脏六腑都被捅了个遍。
“沉住气。”李明启按住李明薇捏紧肩,和他低语,“他来才是最合适的,贺博发若在他手里出事,做什么都名正言顺了。”
贺博发看李明薇,“殿下不可在露软弱姿态,回去吧,微臣一生只希望殿下好好的,殿下都不能答应微臣吗?”
李明薇苍然道:“老师……”
贺博发看向李明启,“十三殿下,十一殿下一贯面冷嘴硬,但他是个很好的人,您多多担待。”
“我们先回宫。”李明启揽着李明薇肩头,“走,回宫。”
贺博发望着李明薇,“走吧,殿下不应该掺和此事,此前不提,转过身,这件事和你毫无干系,你按部就班做你应该做的,不要被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话影响你的一切。”
李明薇被李明启带着离开,马背上的李明泰翻身而下,晃着手里的圣旨,挑衅的扫过强装镇定的李明薇,“襄王殿下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吗?”
李明启揽着李明薇,侧身在他耳边说:“我们先进宫,今日父皇主审问话,京城上下都看着的,何必与他争,你和他打起来,就是寒门和士族宣战了。”
李明薇慢慢超前走,仰头笑的苍凉,“他已经问过了。”
李明启没听清,“你说什么?”
“殿下。”贺博发上的声音再度响起,“臣这一路好好看了看大宜的江山风景,真的很美,青山绿水风景秀丽,百姓们不说个个安居乐业,却也没有易子而食的事发生,大宜会越来越好的,这里面是有殿下的功绩的。”
贺博厚望着李明薇的背影,无憾的笑起来,“襄王殿下,臣只能替你问路至此了!”
随着这道声音,李明薇超前的步子迈了起来,大步的离开这里。
贺博发声音柔软了下来,“十一,当个好孩子,不要走歪路,夫子无愧,你也不能有怨!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他望着跪在地上的寒门子弟,“各位都是有志之人,应忠君为国,而非拉帮结派,士族寒门都是大宜的臣子,不应对立而战。”
边上侍卫长刀被拔,凌空鲜血扫射而起。
刀刃落地,贺博发合眼的倒在地上。
“大人!”
“先生!”
“贺二老爷!”
李明薇只是静静的朝前走,一步都没有落下。
——“十一,这是爹爹给你找的夫子,你日后好生跟着贺夫子读书认字学规矩,来,去给夫子敬茶。”
——“陛下折煞臣了,十一殿下聪颖,微臣不过在旁看顾一二,怎担得起这杯茶。”
未饮茶不是师生,只是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