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朝笑笑,她看着手指上精致非常的小玉兰花戒指,非常满意周筌的反应。
这是人就是有软肋,打打杀杀在京城这个权势地界是实乃下下策,知根知底的敌人死了,那么就会出现下一个不知底牌的新敌。
因此,甭管两个对家官员如何掐,气急了亲自拿着铲子去掘人祖坟,都不会轻易朝对方下狠手,这不是仁慈,是保全自己的。
当然,会打打杀杀,会更加让敌人在动手时,多掂量掂量自己对上的是什么狠茬。
就如同,如今的京城看她不顺眼的极多,到了她跟前,各个乖顺成狗子。
阮今朝抬起手指,目光一寸寸扫过精雕玉琢的小玉兰花,轻轻地说:“是不是很好看,我一眼就瞧上了,所以我立刻就抢来的。”
周筌捏紧了手指,再无适才的从容淡定。
阮今朝的抢,很劫、捆、打毫无区别。
阮今朝挑眉说:“这不讲规矩的时候,就是比谁能耐,我阮今朝,刚好就是不讲规矩的祖宗,记明白了吗?我是在沙场驰骋过的女子,并非京城遇事慌乱只会哭啼找娘家帮衬的闺秀,眼罩子放亮些!”
“我今日来,除开是警告你有什么聪明朝着我来,在对我的父亲、母亲、甚至任何我身边的人去,我会立刻让你***!”
阮今朝目露凶光,声音泠泠,“我会让你在死之前,看着周筌被我丢到最下等的咸肉馆里头,被那些贩夫走卒挨个伺候,你说,就让她这样死如何?”
周闻捏拳而怒,切齿低吼一声,“阮今朝!”
阮今朝闭了闭眼,对着敌人的无能低吼,表示非常的满意。
瞧瞧这软肋不就出来了,周闻很在乎那位嫡姐。
阮今朝淡淡一笑,慢慢说:“我是玩得起了,真的玩起来了,就是看我想怎么玩了,而不是你想怎么谋局了,要不活都不活,方圆之中讲规矩,我的方圆,讲我的规矩!你们,都是屁!”
说罢,阮今朝扭头离开,忽而,她驻足侧眸,“周筌,只要你没有夺去我身边任何在乎人性命之前,我都时刻恭候,且愿意等你来给我讲讲心中苦楚和缘由。”
“我信你是个好人,人都是被逼上绝路的,我曾经被逼过,因此理解你,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压迫的苦楚。”
周闻轻笑,啧啧说:“世子夫人这张巧嘴,完全不输世子爷。”
阮今朝哼了一声,“贺瑾想杀了你的心一天比一天浓烈,瞧着他转弯走吧,他小子手里的搅屎棍,用的多么敌我不分,你是清除的。”
惹急了,连着他亲爹都不放过。
目送阮今朝离开,周闻停止的肩头忽而一松,抬手揉了几下脸,重重的叹了口气,
昨夜的回忆依旧还在脑海之中。
周闻站在入宫进大殿最近的小路上,见着抱着头盔大跑而来的阮贤。
阮贤跟着带路的有钱、富贵一个劲跑。
他警告带路的两狗子,“你们两个今日敢搞我,今朝绝对把你们两个剥皮炖汤,沈简兄妹怎么跪地鬼哭狼嚎都,今朝都不可能放过你们的!”
有钱狗腿一停,尾巴使劲摇晃,附身瞪眼,突然朝着夜色呲牙,嗷嗷几声。
富贵胆子小些,呜呜呜几声,原地转了几个圈,也跟着呲牙对着有钱嗷嗷叫的方向,卖力嗷嗷叫了几声。
富贵站在阮贤跟前怂中带勇的护着,还给自己长气势的狗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有钱怎么凶,它怎么如法炮制,却是一个劲朝着阮贤后面退,怂却怕的姿态丝毫不掩藏
阮贤自发现夜色深处有人,抬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嗤笑说:“哥们,吓人可以,不要吓狗,狗不懂事,不懂事的什么都敢做的。”
这两狗子除开沈简不咬,谁惹急了都敢上去来一嘴,佟文和沈杳都敢上嘴狠货。
周闻走上前,笑着拱手,“阮元帅,许久不见了。”
夜色之中走出来的人,让阮贤眸光慢慢冷却,他非常不耐心,眼中毫不掩饰对周闻的鄙夷,言语一股子不耐烦,“有屁就放,不然放狗咬死你,对付你,拔刀都是多余。”
周闻以拳抵唇轻笑,继而正色说:人阮元帅离京时,来与我商议解救阮大姑娘时,可不是这态度,怎么,这就过河拆桥了,咱们都是一类人,您到底是谁,大宜内部不清楚,程帝是明白的。”
阮贤昂首,完全不虚不怂,知道就知道了,他又没给程国说过任何大宜的军政机密,不就是出身在程国吗,这又不是他能选的。
他道:“所以呢?周小郡王有什么要提醒本帅的?英雄不问出身,我从未做过一件伤害大宜领土之事,即便身份泄出去,陛下只会关门与我好好说。”
周闻摇着头笑说:“阮元帅别在我跟前硬气了,郡王府一门手里捏着的东西,可不是阮元帅能够想的,若是阮元帅真的心不恐惧,为何这些年在秘密捕杀知道你身份的同袍了,你唯一知道的保命线就是郡王府,前帮你,若非阮今朝脑子打铁,贺瑾和沈杳私奔无疑。”
阮贤顿了顿,“当年我的确答应了你,倘若能助我闺女回到北地,我对你言听计从任何一事,但结局明显,你的计谋和你的姐姐的手段,丝毫无用。”
他现在也没想通,阮今朝为什么要保贺瑾、沈杳,难不成那时候就看上沈简的脸了?
阮贤走上前,连声说:“周闻,我不知道你们郡王府何时倒戈了程国内政,到底你们是皇亲国戚,有些事还是别做的好。”
“日子好好过,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扯我下水,你能活?那父亲只是告诉了你这个秘密,让你继续在做大宜皇室的叛徒,继续和程国内政勾结,那么,你的姐姐知道吗?”
周闻摇摇头说:“她又有什么用,这就是命,阮贤,我就一句话,今日这大殿,你最好别去,李明泰登基,是大宜陛下的最终抉择,也是程国内部希望看到的,做完这件事,我可保证,你在大宜安然无恙。”
“哎哟喂,我好害怕,吓死我了,够豪横的。”阮贤摇摇头,暗叹周闻初生牛犊不怕虎,难怪能和贺瑾成朋友,本质上,都是两个傻货。
阮贤低声,“储君二字,这怎么看,都是十三赢面大些,即便我今夜不去,十三也能在来日把李老三连根拔起。”
李明泰就是不如李明启,不瞎的用眼能看出来,瞎的能用耳朵听出来。
“程帝要嗝屁了。”周闻慢慢说。
阮贤眨眨眼,“死他的,关我屁事。”
周闻从衣袖间那处信函,压低声音,“这封信函,只有我看过了,阮元帅想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我就看了两句话,吓得我就把信纸塞回去了,这开头便是说,您和那位琼贵妃是旧相识……”
阮贤眉宇一拧,周闻依旧低低说:“我其余的真的没看了,我胆子真的小,我给你发誓,我若看了后面的,定然叫我不得好死。”
他将信函递过去,坦然说:“这封信如何处理,阮元帅自己想想,总之,我知道这一个秘密,就足以在大宜的内政嫌弃风波了。”
“阮贤。”周闻将信拍到他的心坎上,“你的确厉害,可你想想阮今朝,她有多热爱大宜的疆土,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阮贤最在乎的便是这对儿女了,司南不是亲生的,即便他日纸包不住火了,司南的还有史家嫡子的身份兜底,再不济,把佟文她老子的军功给他抵着。
周闻说:“你是程国人,是程国放到大宜的秘密潜伏的女干细,她阮今朝就是女干细的闺女,若只是这个身份,可能她疯疯癫癫一段时间就接受了,若是还有别的呢,你多在乎这个女儿,是人尽皆知的。”
阮贤接住信函,颔首看周闻,不掩
饰杀意,“你动今朝试试,我保证,我会亲自带着兵,踏平你的郡王府。”
“周闻,我也奉劝你一句话,说白了,你就是郡王府的私生子,为何要把你接回去,不就是周筌是个姑娘,不能继续潜伏的大业吗?”
“你真的当李玕璋是个蠢货?好好用你的猪脑子想想,为什么李玕璋突然发癫的重用你们?李玕璋入土之前,绝对是要把不利于新朝的一切都带进棺材的。”
阮贤道:“周闻,你到底曾经帮过我,我给你多逼逼赖赖几句,今朝虽是我闺女,做事想事鬼斧神工,就攻人个出其不意,听我一言,不要在和郡王府有任何瓜葛了,李玕璋就是要把你郡王府高高捧起来,在狠狠摔死。”
周闻笑了,无声叹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输。”他抬手,“多谢阮少帅提点我几句,您现在可以去做您认为对的事情了。”
阮贤捏着信函大步超前,周闻声音响起,“自古帝王心最难测,阮元帅还是多多提防的好。”
“放心,死也带上你。”阮贤道,“我还没抱外孙儿,我才不死。”
回忆慢慢结束,周闻深深吐了口气,朝着正堂去,才过垂花门,就见周筌正盯着他看。
周闻呵了一声,说:“被阮今朝欺辱了?”
周筌说:“没有,她昨夜出去更衣,叫我去说话,茶水落到我衣裙上……”
周闻抬手,让她闭嘴了,她可以猜出来来龙去脉了,“姐姐也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今日起,您能不出家门,连着院子都别处,罢了,过几日我对外说你有病——”
“你才有病。”周筌上前,抬手重拍周闻的脑袋瓜子,“我是你姐姐,给我说话放尊重些,别以为你是小郡王了,就把你了不得了!”
周闻疼的嗷了一声,捂着脑袋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周筌说:“你到底在做什么?阿闻,给我说实话。”
“正常的升官发财,他们扶十三殿下,我扶三殿下。”周闻回话,“姐姐无事就回去。”
周筌冷脸,“不管做龙庭的是谁,我们都是皇亲国戚,帮人才是自取灭亡,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