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启看被他气的撂挑子的人,急忙两步追上去,忙不迭说:「把阮贤这事抛开说,谢家必然是要保住的,成安郡王算是戴罪立功,可谓功过相抵。」
他声音重了许多,「只是表姐是阮贤的血脉,怎么都是要被牵连的,但她分明就是无辜的人,因此这件事只能皇室来动手周全,我算是亲戚,是包庇弄权,你就不一样了……」
李明薇一股脑朝前走,都在这种时候了,这个白眼狼想的还是保他的外家,保能够为他所用的权势。
李玕章怎么不带着他一起走的?他刚刚真的是脑子被门夹了,才还想着帮她敲打阮今朝!这没良心的够东西!
李明启把他拽着,觉得李玕章真的太不容易,这人怎么一点不顺意爬起来就跑,以前还觉得看着好玩又好笑,现在轮着他来面对了。
李玕章怎么没有把他一起带走的!
李明启话重了些,「李星弦,我没同你玩笑,其中利害你比我清楚,阮今朝要是保不下来,什么都保不住!」
谢家不想被波及株连的唯一办法就是要把阮今朝摘出去,把阮贤的离开盖上逼不得已。
用脚指头想阮贤都不可能叛国啊!他现在已经封无可封了,功勋卓著是能入太庙的功臣了,图什么跑了?
阮贤对一双儿女的在乎也绝对不是装的,否则当年怎么会半路跑回来给阮今朝出气呢!
李明启攥着李明薇,让他听自己好好说,「我可以护着他们,但是我不能,得你来,我的身份不合适,可是,朝臣会很愿意买你襄王这个面子。」
无论如何阮贤这件事的处置,必须得李明薇出面,他铁面无私又是出了名的喜欢踩谢家怼沈家,这种时候他是最合适的人,论身份,他去朝堂主事谁都不能说一二的!
李明薇想要说话,却是喉头一涩,大约是适才同李明启吼的太厉害,他捂嘴咳嗽两声,本就白皙的脸庞被病气衬的更加泛白,这剧烈的几声咳嗽下来,整张脸慢慢泛红。
李明启慌了下,给李明薇拍背,「别激动,我刚刚打趣的,别放在心上。」
李明薇嫌弃的错了下肩头,避开他的触碰,开口那个滚字硬生生被咳的没有。
李明启走上前弯腰,拍拍肩膀,「上来吧,我背你回去,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心情不痛快就朝外跑的,以前也没见你这样的,不都是不出门吗,现在怎么还改到处跑了,还是以前,罢了,你还是高高兴兴的喂鱼最好。」
李明薇一点没客气,两手圈上他的肩头,垂着的大氅披下来,如同盖着两个人。
李明启掂了下,眸光越发沉,就说:「你怎么又瘦了,轻飘飘的,十七都比你扎实。」
李明薇目光雾沉沉的,抿着唇丝毫不想理会李明启。
「你知道表姐是无辜的不是吗?」
「你知道这件事肯定有我们无法探究的内幕不是吗?」
李明启静静地说:「表姐活到今日,也就这一年多过的舒心些,在北地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动|乱,她甚至还被阮贤送到军营去呆着。」
「司南更是几次征战都把她藏着带着一道去,不就是知道她这样的姑娘若是要在北地生存下去,必须要比男子更加坚强,手腕更加能耐吗,她不无辜吗?」
「不论发生何事,无辜的人不应该被牺牲,表姐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我没和你说阮今朝。」李明薇说,他扬起脑袋望着红色宫墙,默了半倾,才说:「我很生气你对父皇的死置若罔闻,父皇对你虽有利用,到底是最大的在补偿你。」
李明启垂下的目光,望着垂着心口的一双手,露出的手腕真的还没李明瑢那藕节手臂粗。
不爱吃饭,脑壳又开瓢,还闷着火气。
这要郁郁寡欢去了,他绝对是史书留名的白眼狼。
李明启说:「父皇对我们每个皇子公主都很好,没有少过我们任何吃穿,能给我们兜着的事情都遮掩着,只是现在真的不是好时候,太乱了。」
「乱?」李明薇微微笑,「本可以拨乱反正,十三殿下想的是什么,让他一路黑,以乱为正,把阮今朝丢大牢了,不就堵住众人之口了?啊,这是十三殿下的表姐,自不可以这样对待的。」
李明启脚步顿住了下,皱起了眉头,「李星弦,这种时候你若是也来诛我的心,我……」
李明薇「适才那些话,你不是在诛我的心,你可以对我狼心狗肺,我就不能对着你直言不讳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你要我如何?」李明启说,「当然,你也可以无视我,毕竟没有遗诏。」
「有的。」李明薇说,他喃喃,「父皇是留下了遗诏的。」
李明启瘪嘴,就听着李明薇说:「很遗憾,不在我这里,说是给了妥协的人拿着,所以,你说,这个人莫不是阮贤?他带着遗诏跑了?」
李明启脸色罕见的犹如吃屎,如鲠在喉,带着些毛骨悚然,「李十一,你知道吗,戏本子都不敢这样写。」
李明薇嗯了一声,眼眸难以察觉的闪过一丝笑「哄你玩的,见你蹦的太紧了。」
李明薇鼻尖轻轻点他的脑袋,「阿启,刚刚我心情很不好,我本以为你始终都是我说什么都顺从的,因此没想过多余的,追根溯源,若非我和李明泰起了龃龉龌龊,没有打起来——」
「是父皇拉架了,你不可能打不过李明泰。」李明启打断他的话。
当初在冬猎李明薇的身手他还是见过的,没什么花架子,当然,也有可能是李明泰太笨了,毕竟李明薇的气力真的不大,没准扳手劲沈简都能取胜。
李明薇要说什么被李明启彻底打断下来,李明启说:「李星弦,我现在很乱,特别乱,你要帮我,你若不帮我,咱们就去做畜|生,把李明泰放了,你带着你娘,我带着我娘,月黑风高跑路吧,你那么多钱,够我们几张嘴富贵到死了。」
李明薇缓了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父皇说你有勇无谋,还真的没看走眼,遇事就怂,沈简和阮今朝身上的优点你是丝毫没学吗?」
李明启瘪瘪嘴,:「表姐让我这方面跟着贺瑾学,缩边上当不存在,不就最好只求不坏事。」
李明薇嗤笑,「把你教的够好的,我都想给她拍个手了,自己不服就干,要你不服就憋着?果真会教,非要你受气是吗?她阮家就是一丝一毫的亏本买卖都不做,」
李明启说:「你不喜欢他们,可以不和他们玩,你别老是在我跟前说他们不好。」
「他们难道没在你跟前说过我的不好吗?」李明薇说。
李明启说:「我都当听不见。」他转而说:「你闹了又不闹了,不就是想的公事公办,私事私办吗?」
李明薇目光淡淡的,「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李明启心中一刺,不在说话,只是大步朝着宣政殿走。
周围的宫人瞧着二人,都是退到旁边低头当做自个是透明的,有大胆的余光朝着经过的兄弟二人看去。
就见李明启始终抿着唇角,眼尾似乎泛着红,襄王两手自然垂着他前面,垂着眸脸上的情绪看不清楚。
「别怕。」李明薇圈着他的胳膊用力了些,「我还没死,没人能让你难做,更没人敢让你下不来台面。」
李明薇下巴落到他脑袋上点了点,慢慢地说:「李明启,我现在对你用处可大的很,你最好把我当佛爷供起来。」
李明启闷闷地开口,「知道了。」
李明薇慢慢悠悠地说:「我不想保阮今朝,不想保谢家,更不想去管什么成安郡王府,这些事情,我很早之前就明里暗里提点过你们了,是你们一个个自作聪明不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