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去,大宜军营一片狼藉,阮今朝走进主帐,望着静静坐着的司南,无声走过去,底身在他旁边,叫了一声哥。
东雀的尸体在一片战乱之中损坏严重,加之穆厉那声碎尸万段,程国的士兵……
阮今朝想要伸手去触碰司南,却是无力的垂下,底身喃喃了一句哥。
司南侧眸看了她一眼,靠着圈椅,撑着手掌心覆着脸,「玉玉,你我虽不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我始终都将你当做血亲对待,你怎么敢这样待我的,是报复我在京城,许多事情阻拦你,亦或不肯助你一臂之力?」
阮今朝看他,摇摇头,小声说了个没有。
前世司南为了她而死,那一幕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司南喑哑着嗓,「阿雀呢?」
阮今朝鼻尖一酸,眼眸有些湿润,司南没有得到回答,鼻尖也是一阵酸意,「找不到了……」
阮今朝没有说是恢复不了原样了,只是说:「我会处置好的。」
「你现在能处置什么?」司南撑着额,「今朝,我许久没有同你好生说话了,我现在在等你说什么,我不希望等着我问出来。」
阮今朝唇瓣抖动,司南低声说:「玉玉,你不说,我不会多问,只是,此战以后,你我之间就在没有任何瓜葛了,我欠你们阮家,这一次我会都还干净。」
阮今朝仰头看他,「哥,我也是很后面才知道的,知道盛淬是沈风,当初赤峰关战役他没有死,秘密回到了京城,是九死一生逃回去见的李玕璋,还是说其他的缘由,我不清楚,说法太多,我更加无从查证,总之,李玕璋给了他信物,让他离开了京城,沈风就离开了大宜,去了程国,他不是叛逃程国,他和穆厉如何机缘巧合的认识,你大概是知道的。」
「大概知道,我知道的就是,穆厉得了这个捡来的老师,这辈子都有人瞻前顾后给他谋划,这个人是沈风,是沈简的叔叔,是我妻子的亲爹!」
阮今朝被司南低吼的一抖,还是说:「穆厉当初发现了佟文的身份,就是那个冰璃锁,因此将佟文掳走了,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抓了佟文威胁沈简和你,后面我才知道,是盛淬要把闺女抢回去,佟文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
阮今朝顿了顿,「他害怕你为难,她不开头,谁又敢来告诉你呢?哥,这件事你不知情,再则你的目标是穆厉,盛淬是被你误伤的,佟文不会……」
她说着也有些无力,佟文表面上一点都不在乎盛淬,甚至于最开始还想杀了这个盛淬,把这个天大的秘密隐藏后面,后面大约也是被盛淬感动了,被沈简揍的时候,直接去跑去找盛淬。骂不过,打不过穆厉也知道去告状。
阮今朝想着佟文抓着盛淬,让盛淬收拾沈简、穆厉的场景,还有哄不住雀雀,将雀雀丢给盛淬的场景,莫名也有些好笑又想哭。
佟文其实心中是想这个爹爹的,她的怨恨无非是因为死去的亲娘,还有盛淬怎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还去扶持了程国的太子。
司南说:「盛淬若是重伤,穆厉会将他送回秀都,佟文是要去杀他,还是去伺疾,都是她的意愿,他做什么,我都支持她。」
他说着,见着跪坐在他边上的阮今朝,摸了摸她的脑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是你的兄长,那些不能告诉父亲母亲,会让他们担忧的话和事,你应该想也不想的来同我说,那些不能沈简商量的事,你为何要自己闷着,不来询问我有没有法子呢,你一个人的本事和能耐有限,我虽没有你聪慧能耐,到底是年长你许多,见过的事经历过的劫难比你多。」
他走过的路,不喜欢身边任何一个重要的人再去重蹈覆辙。
阮今朝垂眸,长长的睫毛挂住珠儿,司南说:「东
雀的事,你何时知道的。」
阮今朝摇头,「就刚刚,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我发誓……」
司南说:「你不要和我发誓,你和我说什么,我都会选择相信,东雀,难怪这小子一生气就朝着关外跑,我们笃定他不是大宜人,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怎么牛哄哄的。」
阮今朝低声说:「我在秀都时候,听过这个皇室的秘闻,可我觉得不可信,十月怀胎的灾星,怎么可能活下来的,我当做笑谈听的,我真的没有想过,而且东雀——」
司南摸了摸阮今朝的脑袋,「不需要解释了,东雀瞧着傻乎乎的,实则是个瞒得住事的人,他不想说的事情,总是能够打哈哈过去的,他……」
司南哽咽,阮今朝哪里见过司南这般,再也抑制不住哭泣扑到他的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哥,是我想要的太多了,是我心高气傲,是我自负,是我的错,你打死我吧。」
司南抱着扑到她怀中的妹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适才哥哥太生气了,那些话我们玉玉不要放在心中,我不是恨你瞒着我,只是恨你这些自己全部都自己扛着,我这辈子本来注定孑然一身,到底老天可怜我,让我有了弟妹妻儿,我很想把你们都护着。」
阮今朝听着司南的软语,更是哭的不能自己。
真的还不如一刀杀了她痛快。
「东雀……」阮今朝拽着司南的衣襟,「我会给东雀报仇的。」
司南说:「你心中有大局,所以你做不出杀穆厉的事,东雀也不是穆厉杀的,穆厉对着弟妹的纵容,比李明薇和沈简加起来都宠溺,怕是气疯了,我早就说了,战争是无比残酷的事情,每个人都会失去太多。」
司南抱着阮今朝,「别怕,别多想,哥哥在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阮今朝从阮贤消失开始,恐怕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吃过一个囫囵饭,一个姑娘为了所有人操碎了心,他也是被阮今朝护着的一份子。
他去指责说,都不应该说这个妹妹一个字不好。
司南拍着阮今朝的背脊,「东雀的死,我会同穆厉好好算的,这件事你不必插手的,等着这头收拾好了,你就回北地,山林那头必然是程国不会放弃的地方,我在这里守着国门,你要守着北地。」
阮今朝哭着说了个好,司南将她抱得紧紧了,「知道你很累,我们在累一累,京城会有最好的法子出来的。」
阮今朝仰起头,司南给她抹眼泪,这是他唯一的妹妹,是他可以付出生命去守护的妹妹。
阮今朝哭的不能自己,司南说:「我有轻重,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两国之间,长久的和平,只要牺牲得当,我可以配上我自己。」
阮今朝说:「不,穆厉若是敢伤你,我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