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了,名士们被围在卢县,自己这些人被困在小小的莱芜县,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没了。要不是曹仁将军待大伙不薄,打仗的时候也一直身先士卒的奋战在第一线,败入城的时候还亲自挥刀给大伙断后,真不如干脆就……”
众兵越说越气,但最后那个“降”字终究还是说不出口,曹仁将军是个仗义之人,他没做出决断前,大伙怎么也不能背弃于他。尽管从被围开始,城外的劝降使者和射进城的箭书就没断过。
“别说这些了,还是专心守城吧。”有那老成的士卒谨慎的把话题带开,“外面围城的可是李翊亲率的青州军,千万大意不得,不然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把城给下了。”
“风老哥,要攻他早就攻上来了。可这些日子,他又是挖地道,又是筑井阑,时不时的还夜袭,就是没正经进攻,有什么可担心的……哎呦!你……你干嘛打我?”
老成士卒哼了一声,骂道:“打的就是你这个白痴!就算是条狗,挨了一棍子,还知道长点记性呢,咱们刚吃了这么大的亏,你怎么就不知道长点心呢!李翊那是什么人?那是天下最擅长用奇计的人。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
一边说着,老卒一边气哼哼的打人:“你看着外面攻势不急,可你知道背后藏着什么杀招?现在懈怠了,等他亮了杀招,大伙一起完蛋,后悔都来不及!”
“我知道了,别,别打了……别打头!”贫嘴的小兵抱头鼠窜,看起来颇为滑稽,城墙上却没人笑,所有人都望向城外连绵的军营。
那里看起来很平静,但却总让人觉得杀机四伏。不由打起了寒颤,暖暖的春日阳光之下,却感觉身边有阵阵冷风吹过。
城头陷入了静寂。
虽然不敢说,但大家心里都在想:曹丞相是不是已经完了?既然大势已不可扭转,大将军又这么有诚意,曹仁将军为何不带着大伙降了呢?现在城内还有五千多可战之兵,降过去多少也有些地位,若是等到城破的时候,那就只有玉石俱焚一条路了!
不过,很多人也同样知道,这个想法注定不太可能成为现实,因为曹仁将军是曹丞相的从弟,不可能背叛曹丞相,投降北疆军。
想到这个事情,士兵们的心情更加低落,只觉得前途无亮,未来渺茫了。
那老卒原本是个什长,打了败仗后,火线提拔成队率。他这一层的军官,都有上情下达,鼓舞军心的作用,见同袍们的士气低落,他心中大叫不妙,赶忙说道:“大家不用担心,咱们曹丞相家底厚,兵多将广,就算败了一两仗,也伤不到元气,迟早会卷土重来。”
没人答话,众人看过来的目光中,都闪动着不信任的光芒。曹丞相这些年是积蓄了一些家底,但奈何这两年败的快啊。尤其是去年,十万大军北伐河北,结果差点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五年的辛苦经营,可谓是一朝重回五年前。
“你们还真别不信!能弄出一支六千的具装铁骑,是李翊的本事没错,但他再能,又能凭空变出来粮食吗?你们别往外面看,田里的麦子的确熟了,可他们有人手去收割吗?臧霸的军队差点被夏侯渊将军和咱们曹仁将军打的全军覆没,如今只剩下两三千人马在临淄;北疆的骑兵在济北,北疆军的步卒又得在莱芜城这里盯着,他们哪里分得出人手?”
老卒越说越大声,声音大了,说服力也变强了,周围的目光中终于多了点热度。
“李翊为什么一直在劝降,攻城雷声大雨点小?”老卒见状,越来了劲头,傲然说道,“还不是因为我家将军有本事,让他忌惮?所以他才不敢强攻,他不舍得跟咱们拼命;也不敢退走,让别人来围城,因为他担心咱们突围,搅乱了他的胜局!”
“原来是这样!”众人恍然大悟,看向老卒的目光顿时全然不同了,纷纷挑起了大拇指,“风大哥,您真是有见识啊!比那帮名士强多了!”
“风队率,那依您的意思,咱们只要守住了,李翊就奈何不了兖州,最后只能灰溜溜退走?”
“这个嘛……”老卒嘿嘿一笑,开始回想军议时从杜参军口中听来的那些道理,然后转化成自己的话,洋洋得意的说了出来,“八九不离十了,用不了一个月,北疆军就断粮了,只有撤退一条路。当然,前提是咱们得拖住他。他攻城,咱们就守城;他要是离开,咱们就突围;他要是放咱们走,搞围三阙一的把戏,嘿嘿……”
一个士兵就迟疑着说道:“咱们就走?”
“蠢材!”老卒怪眼一翻,喝道,“走什么走?那是计谋,引咱们出城好偷袭的计谋,咱们才不上当呢!”
士兵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开口道: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