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靡县城内粮草充足,就现在的军队规模,只要安守不动,撑个三五个月乃至是半年都没问题。到时候益州大战尘埃落定,无论胜者是谁,也不可能不对城中的勇士表示敬重,到时候大家从容选择,彰显气度,岂不为美?何必如此劳心费神呢?
霍峻看着各怀心思的手下,只能是无奈的说道:“城头多布弓弩手,再有人来,可以不急着开城门,但务必要掩护疑似信使者安全抵达城下。不管是真是假,总要让某当面问过才是。”
得不到回应,霍峻也没办法,男儿行事,总要无愧于心,而不是只想着自家的利益。敌人再强,也不能尚未接战,自己就已经把头低下了,就算是困兽,总也要搏上一搏!
“喏!”众人齐声应道。
………………
霍峻的志气可嘉,但志气再高,对改善局面也没多少帮助。
第一个信使仿佛是个信号,三天之后,第二个信使接踵而来。
“又死了?”霍峻已经没有怒的心情了。
护城河附近,密密麻麻的插着一片箭杆,很显然,将士们已经很拼命了。他们甚至冒着风险放下了吊桥,可最后的结果,还是只得到了一封信。
“将军,这是信。”士卒递上密信,霍峻郑重接过。
羊皮上斑斑驳驳的尽是血迹,足可看出信使曾经是多么的拼命。但令人叹息的是,霍峻甚至判断不出,拼命的勇士究竟是为了完成使命,还是仅仅是为了保命,又或其他什么。
展信一看,霍峻当即虎躯一震:这分明跟上一封信一样啊!难道是一真一假,被唐军蒙中了?还是说,两个都是真的。是陛下不放心,所以……再或者都是假的?那李翊的目的何在?
又是激动,又是担忧,霍峻找到了赵累来接暗号。
对方一见之下,当即苦笑连连的说道:“这次不一样了,这封信其他内容都是一样的,只有日期变了,反攻动的时间是明年二月……”
霍峻听得目瞪口呆,既是为了幕府这些幕僚的刁钻心思,同样也是因为此信带来的困扰。
“这两封信中,至少有一封是假的!”赵累斩钉截铁的说道,“很可能两份都是假的!”
霍峻颔不语。
这两个日期,含义截然相反,刘备虽然耳根子软,但也不会朝令夕改到这个地步,前后相差不过三日,就在两个派系之中选了个来回。所以,信,至少有一封是假的,但到底哪一封才是假的,他却无从辨识。
字迹,都是刘备亲笔,丝毫不差!信使的身份也差不多,上次那个是平夷尹氏的子弟,在平夷当廷掾;这次来的是永昌郡李氏的人。
永昌郡眼下应该还在刘备手中,但也只是理论上,永昌郡北边就是越h郡,谁知道驻守的唐军会不会趁势南下啊?
情报不少,但没有一个能帮助霍峻看明真相,无一不是似是而非。
赵累又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唐军中必有深刻了解我军内部情况之人,说不定是内应!”
霍峻觉得这是一句废话,不了解这些的话,怎么可能写得出这样的暗语?
至于唐军中熟悉己方大军情况之人,那还少了吗?从早期的严颜,到荆州大战的张任、李严、张翼等人,再到这次大战,就连两位丞相庞统和法正,以及大将军吴懿、征北将军王平等人,都成为了唐军的俘虏。
当然,内应也不是不可能。到了今时今日,谁都知道,大唐一统天下的脚步已经难以阻挡,谁又保证内部没有人起了异心呢?
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李翊既然有这样的手段,为何这么轻易就暴露出来?他目的何在?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高层中的内应,用好了,作用不止就这么一点吧?
若是引自己出城,为何两封信的意思截然相反?不是应该语气一封比一封严厉,形成连贯性,逼自己出战吗?
反之亦然,李翊也不像是要把自己稳在城中。
那他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把自己给搅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