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为儿女,一个为侄子。”圣上道。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来。
淑妃抿了抿发干的唇,她自然知道圣上的午膳是陆婕妤陪着用的,也知道对方那脾气,大抵会说些什么。
若是旁的事情,淑妃只怕不会接茬,陆婕妤荣宠正盛,她不至于落井下石,也无需锦上添花。
可这事情,说到底牵扯的是李昀,她就不好沉默了。
淑妃苦苦一笑,道:“这些时日,臣妾心里也憋得慌。
驸马德行有亏,长安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当着臣妾的面,哭了好几回。
臣妾能如何?只能劝她,这个驸马是她自个儿挑的,驸马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一是一,二是二,表兄弟的帐不该算在驸马身上。
这边还劝着呢,又编排起小五来。
小五前回替长安出气,御史们拿折子说道了一次,这回越发好了,绕了个大圈子,还是朝小五亮爪子。
这是欺负臣妾听不懂吗?”
圣上斜斜看了淑妃一眼:“哪里听不懂?你这不是听得听明白的。朕还是那句话,别跟自个儿身子骨过不去,你天天病着,长安和小五也不放心。”
淑妃垂着眼帘,叹道:“他们两个孝顺。”
“好好养身子,朕还有折子要批。”圣上宽慰了淑妃几句,起驾去了御书房。
李昀被他叫走了,父子两人一路无话,不疾不徐进了御书房。
圣上示意李昀坐下,把今日早朝上的那本折子拿给他:“自个儿看看。”
里头内容,李昀大致都知道,此刻一看,虽然从头到尾都在骂卢诚,但指桑骂槐的意思扑面而来。
李昀仔细看完,把折子交了回去,对着圣上的目光,道:“不过是闲得慌。”
“哦?”圣上挑眉,似乎是没料到平日里温和谦逊的李昀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昀道:“润卿和毓衍,不正是闲得慌吗?”
圣上抚掌大笑,他这个儿子,这句话不也是指桑骂槐吗?
他一直觉得,李昀的性格太过温润,似一颗夜明珠,虽然有光芒,却没有棱角,此刻听他这句话,反倒是有那么些意思了。
“那你说说,怎么让这两个不闲得慌?”圣上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李昀沉思着,隔了会儿,才道:“太傅今晨讲课,列了不少书册,要认真读完领悟,少不得半月一月的,润卿要陪儿子念书,不会再四处凑热闹了;陆都御史巡察西蜀,算算时日,大抵已经在返京路上了,毓衍既然对断案刑狱有所接触,不如……”
圣上目光沉沉看着李昀,道:“你觉得陆毓衍可用?”
李昀答得一本正经:“儿臣只是觉得太傅说得在理,万事都要多听多看。”
圣上似笑非笑,挥手让李昀退出去。
内侍添了茶。
圣上慢条斯理饮了,道:“比他那几个哥哥沉得住气。”
内侍恭谨极了,圣上说的是“几个”,但到底是哪一个弄出了那本折子,圣上心里清清楚楚的。
都说五殿下脾性好,君子如玉,但只看前回把乐工送进长安公主府就知道,再温和的人,那也是有脾气的。
五殿下今日莫名吃了一亏,这不是要讨回来了吗?
苏润卿是他的伴读,替他谋前程,一时之间,难免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