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不知不觉已到十月。在上京百姓基本都忘记中秋常白氏以死状告“贤王”李纬的时候,又有新戏可以看了。
李纬封地百姓,久等李纬未归,又知道李纬被“冤枉”,至今还囚禁于大理寺监狱中。几方商讨,派出几个德高望重者,亲捧着万民书,上京替李纬鸣冤。
而三司在李纬封地明察暗访月余,耳中所听皆是百姓对李纬的歌颂赞扬,眼前所看一派繁荣昌盛,家家户户丰衣足食。
李纬将温良臣日常罪行写得详细,根本不用花心思。其余的,就是李纬手下几个刁奴,仗着李纬之名,巧取豪夺,出海经商挣了几百万两银子。
如此看来,李纬顶多就是个御下不严,并不能算是什么大罪过。既然温良臣已经伏诛,李纬手下那几个刁奴所挣的几百万两银子上缴到国库。圣主下令替常氏一族重新建了宗庙,又找到常氏几个远亲,负责宗庙的日常祭祀。
圣主下令释放李纬,由于圣主千秋节将至,也没有将李纬赶回封地,反而让李纬留下来,等过年后再回封地。
常氏族灭惨案,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案了。
李纬生母早亡后,基本是皇后将他带大成人的。李纬留在宫中,承欢皇后膝下,母子二人其乐融融。
圣主估计觉得将李纬关在牢里一个多月,太委屈这个儿子了,这些日子对李纬屡屡赏赐,连带多去皇后那里用了好几次膳,气得宸贵妃摔掉好几个花瓶。
难得圣主居然还训斥了宸贵妃,让其好好闭门思过,看来风向又有变化。朝中大臣觉得机会来了,又发起一波新的立太子活动。
万万想不到,圣主再度龙颜大怒,打的打,杀的杀,贬的贬。如此一波云里雾里的操作,仔细一算,朝中基本剩下三种人,一,资历根基浅,不太敢和圣主正面刚的人。二,坚定不移死忠派。三,油光水滑老油条。
那些个贤王党、宸贵妃党什么的,基本都远离朝堂了。
圣主的心思比女孩还难猜,贤王李纬绝不是省油的灯,宸贵妃能这些年来压皇后一头,圣眷不衰,也是把超级费油的灯。常氏一族在几波势力对峙下,这族灭得实在够冤,这些锦潼都清楚。但她不是圣母,能力有限,甚至为了自己的安全,远离了公孙老儿。
郑祺琰如今对她信任到连南疆的战利品,也一车车暗中送到她这里让她处理。公孙无忌更是什么都不瞒她,聊天聊着聊着,内容就开始往乱臣贼子那方向发展了。
锦潼怕知道太多,自己做起事来反而瞻前顾后,束手束脚的。又怕自己道行不够,别言谈举止透露点什么出来,徒惹别人猜测,反而不好。于是干脆两耳不闻朝堂事,一心只顾自己人。
锦潼葛优瘫在暖阁里边,翘着二郎腿,左手一只猫,右手一只猫,边撸边策划。她的巧工坊已经把活字印刷造了出来,这段时间,锦渻和楚晰,吕氏兄弟关系着实不错,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她的计划了。
秋高气爽,适合浪荡,锦潼依旧一身书生打扮,雄赳赳骑马出府。
丹朱和巧绿两人书童打扮,和张赫外加几个下人,赶一辆装着几个大箱子的马车,紧随其后。
靖北侯临时府,上京三子喋喋不休,轮流询问锦渻何谓“活字印刷术”。
锦渻记得锦潼曾经和他谈笑过,说一个女人八卦起来,其喧哗程度可比五百只呱呱叫的鸭子。如今他看着围着他询问不休的上京三子,有种自己置身于一千五百只鸭子包围中的错觉。
招架不住的锦渻连连作揖:“在下笨口拙舌,实在不知如何形容这活字印刷术,烦请稍侯片刻,等舍妹到来,自会与诸位祥说。”
“温煊,这活字印刷术,难不成,是你妹妹所想的?这不会是胡闹吧?”吕翰文情不自禁质疑。
“一介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异想天开!”吕泓文补刀。
锦渻立刻翻脸,说他可以,说他妹妹半点都不行:“舍妹才学远胜在下百倍,若她为男子。”锦渻语气自信,拂了一下衣袖,昂首道:“上京七子之首,非她莫属。”
吕氏双杰自然不服,楚晰倒是听他姐姐说过锦潼,于是四个人又分两派辩驳“女子无才便是德”“巾帼不让须眉”等等话题起来。
锦潼昂首阔步而来,打断他们的争辩,几人有些意外地看着锦潼。
吕氏双杰文人世家之子,难免古板,见锦潼一女子不伦不类扮成个书生,不由说了几句“不成体统!”“胡闹之极!”之类的话,锦渻差点撸袖子和他俩翻脸。
“你们继续吵哈!”锦潼懒得理会他们,只自顾着吩咐张赫几人,将箱子打开,拿出一版一版的活字,整齐排列。
三人哪里还吵得下去,有辱斯文哦!而楚晰早就像个好奇宝宝般,抢了个最佳位置一旁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