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汉朝宫室自有制度，但是，北宫毕竟不能与未央、长乐相比，哪怕是空置的宫室也自有有人收拾得妥当。</p>
征和二年之后，皇帝根本不入长安城，北宫原本的宫人早被清理一空，之后，虽然也有宫人被调配过来，但是，并没有什么贵人入住，自然而然地，北宫就荒芜了下来。</p>
宫室台馆，再荒芜也是有限的，但是，刘病已是在掖庭长大，霍光更是一直宿卫天子，所见之处无不是精致绝纶的，这种荒芜的地方……</p>
——他们还真没有太多的接触。</p>
刘病已尚好，霍光却是感触更多。</p>
“……北宫……无主已久……”霍光轻声叹息。</p>
刘病已跟在霍光身后，不过相差一步而已，自然将霍光的叹息听得一清二楚，因此，他根本没有出声，只是低着头，看着霍光的衣裾，一步步地跟霍光往前走。</p>
霍光忽然停了下来，刘病已连忙跟着停步，悄悄抬头看了一下，发现他们正站在一座宫殿的高台前。</p>
相较未央殿与椒房殿，这座宫殿并不算高了，也没有那样的威严的气势——毕竟北宫从来不是天子正宫。</p>
——太子宫最不需要的就是显示主人的威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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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这座宫殿，刘病已不免好奇——这是哪儿？</p>
——其实，一般宫室……除了布局形状不同，外形上……差别并不大。</p>
“……这是太子宫的甲殿（注1）……”</p>
仿佛是知道刘病已的疑惑，霍光并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少年，出口的话却正好解释了刘病已的疑惑。</p>
——甲殿。</p>
——与未央宫、长乐宫不同，北宫、桂宫与明光宫中的宫殿大多没有明确的名称。</p>
——毕竟，这三宫甚至算不上皇帝的燕游之地，只是为了安排孝武皇帝那庞大的后宫而增修的宫室。</p>
——而且，相较未央宫与长乐宫，北宫、桂宫与明光宫的格局也着实是小了不少。</p>
……</p>
——长乐宫周回二十里；未央宫周回二十八里；北宫周回十里；桂宫周回十余里；明光宫周回十余里。（注）</p>
……</p>
——本身的格局就小，宫内的殿阁馆舍自然也就不多，而且，真正的后宫贵人，还是在未央宫的掖庭八区住着的，再不然也是在建章宫，反正肯定是离天子比较近的地方。</p>
——在北宫、桂宫、明光宫中住着的后宫，要么是不得宠的，要么是秩位低的……反正都是些谈不上多么贵重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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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因此，这三宫里的殿阁馆舍都只是按一定的规律，排了次序，用天干地支命名，方便少府记录罢了。</p>
——当然，即使只是这样简单的排序，也不可能是胡乱来了。</p>
……</p>
——甲殿……</p>
——甲，天干第一位。东方之孟阳气萌动。从木，戴孚甲之象。</p>
——能排在第一位的殿自然是最重要。</p>
——太子宫的甲殿自然也不会例外。</p>
刘病已不无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宫殿。</p>
——相较他所知道的一切，这座宫殿与他的祖父所受的宠信……并不相符……</p>
——难道是内里另有玄机？</p>
刘病已暗暗琢磨着。</p>
还没有等他想明白，霍光已经再举步前行了。</p>
——显然，甲殿并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p>
刘病已自然继续跟着霍光往前走，却忍不住又回头多看了两眼。</p>
——这儿……总是他那位祖父的起居之地啊……</p>
——之前，他问兮君是否来过北宫，其实，他自己又何尝来过北宫……</p>
——北宫与未央宫并不相通，又不完全是上林苑中的宫观那样的离宫，出入并不容易。</p>
很多人都对他说过他的祖父如何……但是……他还从不曾真的亲身接触过与他祖父有关的存在……</p>
——当然……与他祖父有关的人……</p>
——他接触的太多了……</p>
……</p>
——比如张贺……</p>
……</p>
刚想到张贺，刘病已的神色便是一黯，脚步也停了下来。</p>
——张贺……过世了……</p>
——他……再也见不对张贺了……</p>
……</p>
“曾孙？”</p>
霍光的声音让刘病已恍然回神，抬眼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长者。</p>
“大人……”刘病已的声音有些飘忽，“张令……已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