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此前曾是那么爱您的父皇,他此刻不是最应该守在您的身边吗?可是孩儿为何看不到他的影子?
额娘,孩儿好想为您擦擦汗水,孩儿好想给您端一杯暖暖的水,孩儿好想给您说说安慰的话,可是额娘,孩儿做不到呀,只因孩儿,才仅仅不到一岁,还没有学会为额娘做这一切……
父皇,您在哪里?
屋内烛光闪着鬼魅的焰色,像是福临对儿子的回答:儿子,不要哭,父皇在另一个女人的怀里……
没有通报,苏媚儿径直推门走进屋子,看到了一个丫鬟正在轻轻为躺在床上的佟妃擦着汗珠。
或许是哭累了,玄烨慢慢扑闪着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
看见苏媚儿,佟妃示意丫鬟退下,极为疲惫地朝她打招呼:姐姐,您怎么来了,快坐……
眼前一幕,让平时骄纵惯了的苏媚儿竟然也不免心生同情,她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时,她还在皇后的宝座之上,几乎所有的嫔妃对她都是面前奉承,但背地里却不知以怎样恶毒的话语诅咒,所以,她看似风光,却并没有朋友。
唯独这个女人,她对她既不面前刻意奉承,也不背后诋毁,反而多次委婉劝她应该注意身为一国之母的风范,以德服众。
如今,连苏媚儿自己都奇怪,当时听惯了逢迎之辞的她,居然不但没有生她的气,却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时不时以一句“忠言逆耳利于行”去为自己对这个大胆的女人的宽恕而寻找开脱的理由。
如今,正是因为当初没有听这个女人的话,她才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她才知道,其实这个女人或许就是上苍派来拯救自己的天使,可惜,她辜负了上苍。
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当她听到了玄烨的哭声,才会不自禁停下脚步,才会想要看一眼这个已经病了好久,已经虽为皇上产下了龙种,但却依然被渐渐遗忘了的女人,所以,她坐到了她的床前,拉住了她的手,如同心疼自己的姐妹一样去心疼着她:妹妹这是又病得厉害了,唉,可怜你我姐妹一场,如今却竟然都落得如此光景,皇上可真是下得去这手……
佟妃言语微弱:姐姐,人的命,天注定,尤是我们身为宫里的女人,终究是拧不过命的……
咳嗽让佟妃的话还未说完,额头便又渗出汗珠来,苏媚儿忙着拍拍她的肩,极是关切:妹妹这病也真是怪了去了,怎么这么久了也就没个好的迹象呢?让姐姐我好生牵挂。
小玄烨咿咿呀呀,不知是否是想替母亲对这个曾是父皇的皇后的女人言说一声谢谢。
苏媚儿伸手想去抱抱玄烨,可他却一下子爬到了床深处,将头依偎在母亲怀里,乖乖躺着不做声。
苏媚儿鼻子突然一酸,竟然差一点掉下然泪来:妹妹呀,你瞧这三阿哥,多可怜呐,额娘病成了这个样子,可父皇却又不闻不问……
佟妃:姐姐,这孩子也的确可怜,但其实,皇上还是挺疼爱他的……
苏媚儿插话:疼爱?有这样的疼爱法吗?但凡他要真是心里面有你们娘俩儿,这会儿就不该搂着另外一个女人卿卿我我……所以呀,妹妹,你我姐妹同是命苦之人,以后可一定要拧成一股绳,好好去对付那些夺走了我们姐妹幸福的坏女人们……
佟妃黯然:姐姐,您心里是怎么想的,妹妹我自是明白,您放心,过去我拿您当姐姐,这以后我还是拿您当姐姐,这既然是姐姐,您就听妹妹一句话,不要再为自己徒添烦恼了,眼下您固然不是皇后了,但您得想得开呀,做一个皇妃岂不是正好可以省去管理后宫的劳顿吗?
苏媚儿目光还是温柔,但她却咬牙一字一字道:妹妹,人负我,我必负人!
佟妃:姐姐……
苏媚儿起身叮嘱:好了妹妹,你赶紧歇着,待明个儿姐姐我寻得灵丹妙药来,一定帮着妹妹将这病给治好了,姐姐这就回了……
佟妃想要努力起身相送,但挣扎了数次,却依然未能坐得起来,于是只能挥手:劳姐姐今夜奔波这一趟,妹妹感激不尽,姐姐慢走!
苏媚儿:躺着吧……
苏媚儿离去,整个屋子又回归静默,小玄烨已经入睡,嘴角浅笑,可是梦见额娘带着他在万花从中捉蝴蝶吗?
跳跃的烛光映红了佟妃的脸颊,她一手将孩子搂着,一手为他轻轻盖好被子,然后,在一滴不知何时偷偷溜出眼眸的泪珠儿中想着已经好些时日不见的夫君。
皇上,你在哪里?
皇上,臣妾的病又严重了许多,如果臣妾走了,你是否会为臣妾伤心落泪?
皇上,咱们的儿子再有几日便满周岁,你可曾想过要为他摆上一桌庆贺的酒席?
皇上,夜好黑,臣妾好怕,好渴望你的一个拥抱,你知道吗?
窗幔轻轻摆动了几下,月光钻过窗子,在夜风中对她说:皇上喝酒了,皇上在一个为他送去了一颗红豆的女人床上睡着了,等她醒了,或许就会回到你和你们的儿子身旁……<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