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2)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教室里难以置信的闷热,一股无名火顿时从我的心底喷涌。“能不能把门窗开一开,”我皱起眉头,“这么热,难怪上课都是睡觉的。”说着,我瞪了一眼前门口还趴在桌上的孩子,“预备铃都打过了还睡,那么困,要不我放你几天假回家睡去!”我从门口走到讲台上,用力敲了敲讲桌:“我说,你们都快高三了,这样下去怎么可以?仗着我安芷汀好脾气,平时为非作歹惯了,我也就忍让你们。注意,我的忍让是有限度的。我容忍你们,不过是看着你们年纪小。但是,我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从今天开始,要午休的可以,但是上课二十分钟前,必须全部给我起来。别在这儿跟我耍心眼,我不定期抽查。谁要是被我抓住了,我自然会通知家长带你们回家睡觉。就这样,准备一下上课吧。”话音还未落稳,我威严地扫视全班,拂袖而去。我第一次在班里发脾气。

从那天开始,我又回到了十五岁以前的生活。每天,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沉沉地入睡。我已经很少去找子谦,即使去找,也是因为学生或者其他工作的原因。我知道,子谦他不需要我。尽管,我是那么贪恋子谦的温柔。日子过得云淡风轻,可是每次跟他在一起时心底的风起云涌只有我自己知道,更何况我还要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偶尔整理文件时他的手会碰到我的手,这时候他总是淡淡地跟我道一句“真是冒犯了安老师”。他越是这样,我的心里就越疼得紧。我故意去触碰他的手,不是挑衅,而是我真的很想念他把我的手攥在手里的感觉。久而久之,就连整理文件,子谦也开始找学生帮忙了。每每当我听到他和他现在的课代表在办公室里谈笑风生的时候,泪水总是莫名地湿润眼眶。泪眼婆娑中仿佛依稀,那个小女孩就是八年前的自己。他的刻意疏远,让我痛彻心扉,不知所措。

高二的统考,我和子谦带的两个班级同时拔得头筹。还好这是一个补课的暑假,否则我不知道没有子谦的假期我该如何度过。我讶然,这么多年来,除了子谦,我与旁人几乎再无交集。除了子谦,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找谁。除了和子谦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可是现在,曾经陪我走遍江南塞北,看遍叶落飞雪,听遍花开蝉鸣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下雨天,我还是会皱着眉头盯着窗外。因为我始终记得他不愿触碰我也不愿提及的不方便,那种扶着他的手臂、被他需要的日子,已经成了过往的云烟,销声匿迹。

新高三的到来显得不着痕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我真正第一次体会高三的忙碌。我的高三是在舒适和惬意中度过的,现在,我需要陪这些孩子们一起,体味一番高三的朝九晚五。这就是当老师的好处,否则,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高三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报名的早上,我去教室里报道。还是以前熟悉的面孔,我站在讲桌旁,孩子们一一走上来登记信息。我却发现自己拿在手里的是七班的学生信息表,于是便去找子谦调换。

子谦不在教室,我就去敲他办公室的门。就在我推门的那一瞬间,除了子谦,我还看到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坐在子谦的办公桌上。那是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庄老师。子谦坐在沙发上,嘴角显然含着笑。我的出现使屋子里的气氛有一点尴尬,陪着笑说:“不好意思庄老师,打扰你们了。我把学生信息表拿错了,来跟尹老师换。”子谦拿起放在一旁的学生信息表递给我:“还真是,我都没在意。”我把我手里的信息表交给子谦:“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聊。”

我突然意识到了子谦疏远我的真正原因,因为我的存在,他连一次恋爱也不能好好谈。现在,他必须为自己考虑一次,所以,他才会狠心地对我弃之不顾。真好,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照顾子谦的人,我在心底高兴,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湿润了眼眶。

上天就这样和我开了个不冷不热的玩笑。子谦悄无声息地闯入我的生活,在我的心上刻下他的名字之后就走了。留给我的只有痛不欲生,却也只能独自承受。

在跨进教室门的前一秒,我把眼泪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好让我有时间消化刚才那刻骨铭心的痛。当我伤害了子谦的时候,我会选择不惜一切代价去抚平他的伤痛,哪怕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也毫不犹豫。可是,当子谦伤害了我的时候,我只能选择咽泪装欢,然后再故作出满不在乎的姿态,给他台阶下。他是不会向我妥协的,永远都不会。八年以来,不管我们俩谁对谁错,那个先低头的永远都是我。我心甘情愿地一再退让妥协,就是为了留住他在我身边。因为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让我安心。我安静地听着教室里的阵阵喧闹和嬉笑,那是十七岁的不谙世事,让我羡慕不已。我也曾有过那样的美好与单纯,我也曾在年少的时光里有过一个让我奋不顾身的人。不疯狂无青春,我的青春太疯狂,现在便要加倍偿还年少时的冲动所犯下的滔天大祸。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离不开他!

我被一阵开门声拽回现实,我捕捉到的只有子谦将消失在七班前门的清影。如梦初醒一般,我推门走进教室,刚才的沸反盈天戛然而止,代之以压抑的鸦雀无声。“不好意思同学们,大家现在来登记。”理科班终究还是男生多,站在我身边的小伙子普遍比我高不少。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高一的时候,他们也就和我一般高。不知怎么,我有点心不在焉,光是孩子们的出生年月,就被我修改了好几次。“安老师,”夏北北怯怯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我停下笔,“安老师,我姓夏。”夏北北指着我写的“复北北”的字样,用她亮晶晶的眼睛真诚地看着我。“不好意思啊,北北。”我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燥热,因为我记得子谦从来不会写错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他说那叫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