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深宫幽怨(2 / 2)

她怀疑她是把前半生的所有运气都折在这一回上了,不然如何他受了那般严重的伤势,都能被她这向来只碰兵刃的伪劣圣手医得有些好转的调调。

如果当时她知晓她的命运会因为这一个玩笑之举而扭转乾坤,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照他的吩咐,挖个坑活埋了他。

然而没有如果。

那时的她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每日清晨,都会在猎猎风沙之中练剑。

阿爹待她很好,仅有唯一一项是严厉的,便是无论什么时候,剑都不可离手。阿爹说剑即是命,而那柄对当时的她还显得太过沉重的泰阿剑,便是她的命。

剑术繁复,剑身又沉,她年纪尚小,注意力只放在了那碧油油的扶桑花雕剑坠子上,一个不注意竟走错了力。

霎时内力反噬,震得她握着剑的虎口迸裂,满手鲜血,疼得她两眼冒金星,却仍是谨遵阿爹的教诲,牢牢地攥住剑柄,任湿湿黏黏的血哗哗地流,也不敢脱手。

云择天当时伤势已经好了七八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见她受伤只微微蹙眉,低头俯视着脸快皱成包子的她,常年疏冷的俊朗眉目透露出几分慌张来,“楚楚,还不快放下剑去包扎!”

她一边呲牙咧嘴着,一边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阿爹说了,这是我的命,不能随意放下的。”

未曾想,一语成谶。

然而她们当时都还年轻,尚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或许也从未想过去明白。云择天嘴上虽是责怪她倔强,却仍是一瘸一拐地撕下了一片月白的衣襟为她包扎起来。

她忍着疼一眼望去,只见上头绣着一枝清绝的梅。

他的手法纯熟,比她当初给他包扎的要漂亮得多。

她看着他低下头包扎时颤动的墨色眼睫,直挺挺的鼻梁,紧抿着的薄唇,不知怎么的,已然踮起脚尖,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然却没有跑,在原地跟她大眼瞪小眼,似乎要比谁的脸皮更厚。

半晌,他拈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她发间的一片枯叶,与窘迫的她撞上目光时,蓦然弯唇,扑哧一笑。

那一幕,自从她入宫以后,便时时出现在梦境之中。然而最终也只能存在于梦境之中。

不知道说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亦或者说是皇上终于想起宫中还有自己这号人物,不过三日以后,云择天便到访了。

她正坐在红泥亭中赏雨,烧得正旺的炭火缭绕起的烟息滚烫。她贪恋一时的温暖,不由得接二连三地凑近,直到被熏得晕晕乎乎,几乎又要昏睡过去。

他的鞋底与厚重的雪面摩擦出“嚓嚓”的细微声响,“楚楚好雅兴。”

她清醒过来,应了声,“自从入春以来,好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云择天“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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