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特地递上来皮水袋,让他喝口水,冷静冷静。
正好,尹子琦此时的嗓子已经如冒烟一般,结果皮水袋大口大口的就灌了半肚子。直到他抹去嘴角边的水渍时,又恍然这也是水,不禁大笑起来,觉得这都是大吉之兆。
只这一会的功夫,硕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突然刮起的狂风。
“诸位将士,这场大雨就是老天在助我们一臂之力啊!是时候真刀真枪的杀一场了!”
部将们还是不明白,这场大雨和老天助他们一臂之力有什么干系,甚至于有个心直口快的直接问道:
“大帅是不是被刚才的爆炸震糊涂了?快醒醒啊!”
这时,尹子琦才恍然发觉部将们俱是一脸的迷惑惶然。他一拍脑袋说道:
“这点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吗?大雨一旦下来,唐兵靠着点火才能发挥威力的东西,岂非就没有用处了?到最后,还不是靠手上的刀枪?”
至此,众将恍然,才明白了大帅因何连连大呼是老天助他们一臂之力。
“全军压上去,后面一个人都不留了!”
尹子琦毅然决然的全军压上,一点后备兵力都没有留,显然是做了一鼓作气的打算。
燕军也在瞬息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嘶吼声,如蝗虫一般猛扑向寨墙。
……
望着漆黑的虚空,耳中尽是响彻天际的嘶吼喊杀。秦晋脸上的表情越发严峻,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今夜居然会下雨,一旦大雨彻底倾盆而下,清虚子的火器营眨眼间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时,他才有些后悔,自己过分的托大,没有大营杨行本的建议,给今夜战局再加一道保险。但事已至此,再想从洛河北岸的大营调兵,为时已晚。
正思忖间,清虚子灰头土脸,气喘吁吁的登上了塔楼,语气间已经充满了惊恐。
“大,大帅不好,好了!一旦,旦下雨,就都得完蛋!”
秦晋瞪了他一眼,问道:
“杨行本呢?已经接替了火器营吗?”
其实清虚子的惊慌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旦大雨倾盆也就到了真刀真枪厮杀的时候。除了,留在营中的数千精锐以外,还有数千人是他和杨行本的亲卫,此时也必须都调遣过去,必须挡住叛军的倾力一击,中军大营的纛旗绝不能倒!
大雨倾泄而下,砸落在大地上发出了巨大哗哗之声,即便如此,竟也掩盖不住叛军的嘶吼喊杀。
秦晋意识到,这一定是叛军做倾尽全力的最后一击。
原本十拿九稳的战局,在这一刻开始出现了巨大的变数。与此同时,据此地向西南十里以外的另一处战场上,两军厮杀的势均力敌,薛焕与秦琰的配合虽然较为生疏,但还是成功的阻挡住了叛军一连发起的三次强大攻势。
壕沟两侧聚集了上万名民营的民夫,田承嗣觉得有些窝囊,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秦大夫让他领着这些民夫来挖沟,眼看着秦琰大把的赚功劳,心里又如何不又羡又妒呢?
“田将军,这壕沟咱们还挖不挖啊?”
民营里也尽是些不怕死的夯货,田承嗣对这些人也是只有好言好语哄着的份,否则他们就敢给他撂挑子。而此时,他却怒从心头起,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还想着挖什么壕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田承嗣瞪了那民夫一眼。
“眼看着命都要没了,还挖什么挖?都听我号令,见势不妙全部撤退!”
在此之前,秦晋特地曾找到他谈话,他的任务除了挖壕沟以外,还要尽可能的保证把这些人安全的带回来,即便形势迫不得已,也是少死一个是一个。所以,逃跑也是他一早就想好了的,一旦薛焕和秦琰的战线出现缺口,便绝不会恋栈。
不过,田承嗣没想到的是,他“撤退”二字刚出口,就被一众民夫们嘲笑为逃跑,这让他大是难堪。他自问从军十数年,杀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从来没被人嘲笑过怕死。
“老子怕死?老子在北地杀契丹狗的时候,你们还都在家骑门槛呢!哪个不怕死,有种的就跟着老子冲上去支援秦薛两位将军,和叛军厮杀!”
田承嗣本想放几句狠话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民夫吓住,乖乖的等着撤退。可又哪里想得到,民夫们听说可以上去杀敌,顿时像一过烧开了的沸水。
“田将军可不要诓俺们?当初俺们民营也要跟着神武军打仗的,可秦大夫说什么也不同意,要俺们留下来搞甚的基础建设,眼下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哪个肯放过呢?”
众人齐声应和,田承嗣见状,也不禁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