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决定命运,正如安庆绪弑父多位一般,都是各有运数。”
秦晋这句话不伦不类,但杨行本却大以为然,尤其是对史思明的性格分析,他们到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和史思明做过正面交锋,可此人的脾气秉性已经揣摩过不止十次八次。
“朝廷的天使快要到了,据报已经出了潼关,我在洛阳待不上几日,总要避开去才能躲掉这包藏的祸心!”
闻言,杨行本一惊。
“难道大夫不打算接诏?”
秦晋注视着杨行本,反问道:
“洛阳留后,你敢接吗?”
“敢,也不敢!”
见杨行本很少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秦晋不禁笑了。
“什么叫敢也不敢,有话直说!”
“说敢,是因为大夫若做了洛阳留后,那潼关以东的千里之地就顺理成章的插手……可若是接了,又难免出现赏无可赏的局面,想想倒让人两难……”
说着话,杨行本迎上秦晋的目光,问道:
“大夫难熬当真舍得这个洛阳留后?”
秦晋苦笑:
“秦某避之唯恐不及,何来舍得一说啊!这分明是别有用心的捧杀之计,若接了诏书,今后又何以自处呢?”
从古至今臣子若功勋卓著,赏无可赏,也就意味着他命不久矣。当权者怎么可能容许臣子功高震主呢?因而除去功高震主的臣子就成了上位者不二的选择。当然,这种情况是在天子强势的情况下出现的,倘若天子弱势,情形则会完全相反。
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秦晋所乐见的。平叛尚未结束,唐朝经不起内斗,有人别具居心,他却不能将事态变的更糟。
杨行本的脸上再次显露阴郁之色。
“朝廷里这群猪狗,除了知道争权夺利,还会什么?就应该让安贼杀进长安,让他们也尝尝自己酿的苦果!”
话到一半,他又忍不住泄气,这是意气之言,可又有什么法子阻止那些蝇营狗苟之徒呢?
“现在你知道了,当初我为何没有与房琯争这东征的差事了吧?可惜啊,房琯不争气,到头来还得神武军亲自上阵。”
“难道崔涣和太子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别有居心的人上蹿下跳吗?”
面对杨行本的疑问,秦晋沉默了一阵,才缓缓说道:
“焉知这不是各方乐见其成的?”
“这……这又做何道理?”
杨行本一时想不通,难道这些人都疯了吗?神武军在前面打的热火朝天,他们非得在后面搞些拖后腿的事情来!
“也没什么难于理解的,朝廷以我为洛阳留后,就目前而言是见不到恶劣后果的。若平叛未成,一切都会如常态。可一旦平叛成功,情势就会变得微妙尴尬。”
换句话说,这是朝廷里某些人给秦晋埋下的一颗定时炸弹,要经过漫长的时间以后才会引爆,而这颗炸弹不引爆则已,一旦引爆就会使他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咚的一声,杨行本双拳狠狠砸在几案上,表情已经被愤怒拉扯得有些变形。他这个人虽然性格阴沉,却城府不深,惯常喜怒形于色,虽然这些年来改观了不少,可一旦愤怒到了一定程度还是压不住火气。
“这群混账,当初倒不如让安贼将他们一勺烩了,咱们也省心。”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气话,神武军能有今日举足轻重的地位,还不是靠救了这群只知道勾心斗角的混账?
“所以,我要躲一躲,让朝廷的天使扑空吧。你留在洛阳,见机行事!”
闻言,杨行本才明白秦晋当真要走,便问道:
“大夫要去往何处?”
秦晋一字一顿的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