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各人无话,默坐堂中等候消息。
他们在聚集此地之前,早就在各营传话,安排心腹将士挑唆禁军,都道:“明日杀掉王渊和康履,富贵共享,分掉奸臣的家产,而朝廷法不责众,也拿大伙儿没有办法。”
如此鼓动,再加上王渊很是不得人心,诸营鼓噪,军心立时不稳。
这王渊原本也是个人物,原本也是西军出身,善骑射,多智谋,在童贯的统领下,破西夏,击方腊,还是在徽宗朝时,就是个有名的大将。正因如此,在赵构即位之后,他又是第一批投效的大将,立刻成为赵构的心腹,极为倚重。
在建炎年间,所谓的中兴四大将并没有崭露头角,岳飞刚刚出头,正在泰州做镇抚使,所谓的岳家军并没有成型;韩世忠、刘光世新败,收拢残兵,沿江布防,虽然都位列总管、节度,其实此时在赵构心中,还并没有王渊更受信重。
只是此人自靖康乱后,性格突变,畏敌如虎,不欲与敌接战。赵构在扬州败后,原是要接受韩世忠等人的建议,在镇江落脚,沿江待敌。
而王渊却是持相反的意见,只说临安有重江之险,建议赵构到临安落脚。
赵构害怕敌军,并不在他之下。两人一拍即合,于是自扬州一路南逃,直到临安。王渊本人,也被委以重任,担任枢密院使、御营都统制。
在扬州渡江之时,他掌握海船舟师,却并不肯拿大船来运送将士,也不去运送百姓,而是将所有的大船装上自己积累的财物,运送过江。
此事过后,他在军中积累的威信人脉,尽数丧失。
苗傅、刘正彦原就对他被皇帝信重,青云之上而不满,又因着此事,更加愤恨。
加上内侍省押班康履借着皇帝宠信,与王渊勾结一气,威凌禁军诸将之上,初到临安时,这些宦官顾不得兵荒马乱,竟然大张旗鼓,在钱塘江观潮,如此做法,更令得全军上下,怒不可遏。
房内的灯花终于暗淡下来,白纸糊就的窗外,透出几缕鲜红色的光线。
刘正彦吹灭油灯,房内先是暗黑一片,过不多时,便又渐渐明亮起来。他推门出去,只见天空碧空如洗,远方红日喷薄而出,竟是一个大大的晴天。
他心中大喜,却并不露声色,只是吩咐家人,送上酒饭,给汇集来的禁军将领们食用。
今日朝会,以苗傅和刘正彦的身份并不需要参加,等王渊等人下朝之后,才会点集诸将,让他们汇报军务。
众人掐算时间,等待不远处宫内的钟声响起,苗傅豁然站起,沉声令道:“各位兄弟,灭贼就在今朝!”
“是,谨遵将军之令!”
苗傅微微一笑,目视刘正彦道:“刘将军还有什么话说?”
刘正彦道:“别无他话,诛恶必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