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世兵败被俘后,也被送来此地,关在寺中看押。
岳飞接得这个差使,心中也颇不乐意。他尽管看不起刘光世这样的无能之辈,对方到底也是武将世家,为国为民立过不少功劳。此次起兵,也不能说真正是在谋逆,不过是投错了人,不得不如此耳。
有了这一层心思,对杀掉刘光世他自然并无异议,由着自己来下手,却是殊为不乐。
到得寺外,他命人拿手苗傅的将令,待看守地禁军士兵让开道路,自己便在山门处便下马步行。
他知道赵构也被软禁于此,虽然对方已经不是皇帝。这一层恭谨之心,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放下。
到得刘光世居处。因着寺内外都有重兵把守,刘光世等人在寺内也是行动自由,并没有真正的看押起来。岳飞等人一至,同被看押的十几个刘部大将都在,岳飞一声令下,众亲兵如狼似虎,先将这些人尽数绑了。
岳飞向着当前一人问道:“刘光世在何处?”
那人知道今天大事不妙,颤抖着嗓音答道:“刘大帅被陛下召去说话。还不曾回来。”
见岳飞将眼一瞪,那人便改口道:“是康王召见!”
话音未落,有一黑脸汉子便怒声骂道:“横竖是个死,把陛下叫成康王,他们就能饶咱们一命了?”
见适才说话那个还是兀自发抖,那黑脸汉子面露不屑之色,往地上吐了口痰,又骂道:“晦气,跟你们这些人做同僚。怪不得让人家一万人打败了五万人!”
岳飞长子岳云年方十二,却是天生神力,个头身量,已经与青壮无异,此时见这黑脸汉子如此骄狂,不禁大怒。上前几步,只用双手就将这黑脸汉子身上的绳索拉断,然后退后两步,扬起脸来,喝道:“兀那黑汉子,我与你打一场?”
那黑脸汉子跳起身来,揉一揉自己被绑的酸痛的胳膊,斜眼看向岳云。答道:“你要与我打一架?好地很!老子虽然被俘。却是一千一万个不服,你斗败了我。我死的也不冤枉。”
又问道:“你叫什么?”
岳云早前看过岳飞脸色,见父亲并无怒意,便知道自己这事做地对,因又笑道:“在下岳飞,你呢?”
那人又看他一眼,虽觉得眼前这小将年纪不大,料想也是岳飞地同族兄弟一类,因答道:“我叫王德!”
岳云眼前一亮,又问道:“可是那个带着百余骑深入敌境,勇擒敌太尉的王德?”
对方知道自己名,王德也很是得意,因答道:“正是!”
岳云微微一笑,又道:“王夜叉原来就是你。”
此语一出,不但岳飞麾下诸亲兵哄堂大笑,就是不少要被处斩地刘光世部下,也有不少面露笑意。
王德老脸微红,大怒道:“你要和我单打,又只言语侮辱,不是好汉子所为。”
“打便打吧,你要用什么兵器?”
“自然是用枪。”
岳云击掌一笑,答道:“甚好,我也用枪。”
说罢,命人送来两支铁枪,自己先取了一把,在手中掂了一掂,笑道:“太轻。”
王德也是接过,看他如此,不禁嘲讽道:“小小年纪,能有多大年纪,就敢这么说话。”
说罢,自己双手一握,那是浑身铸铁,并不是腊杆枪,却也被他弯到关圆,这样一试,只觉得这枪很是顺手,又甩了一个枪花,便一枪往着岳云胸口刺来,嘴中嚷道:“看枪!”
岳云并不慌乱,斜退一步,已经让过对方枪锋。然后轻轻将手中铁枪往上一打,场中砰然一声巨响,王德只觉得手中巨痛,再也把握不住,双手一松,那铁枪已经飞向半空。
再一转头,却见对方枪尖正指在自己胸口,枪尖还在颤抖。
再看岳云,正自笑吟吟的看向自己,年轻的脸庞上殊无异色,显然是行有余力。
王德一向自负勇力,此时却觉心灰意冷,因向岳云道:“岳将军武艺惊人,王德自愧不如,败军之将,再也不敢言勇了。”
说罢,自己将双手往后一剪,沉声道:“来,绑上吧。”
几个亲兵又上前将他捆上,王德心中又是悲凉,又是愤愤,不禁自言自语道:“大好头颅,没有临敌死在女真人手里,却被自己人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