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节 痛苦的礼敦(1 / 2)

万历风云录 玉泉居士 5638 字 2019-09-29

 更新时间:2012-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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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声震天,城上的人疯狂,城下的人忘死,这场战争持续了一整天,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城上、城下的人们早就已经忘了自己彼此间先祖的血缘关系,只是赤红着双眼,狰狞着面孔,挥舞着各色武器,仿佛不将对方砍倒誓不罢休一样。鲜血横流,被冰冷的寒风吹的冻结,而后又在迸溅出来的新鲜同伴的浇灌之下软化起来,带着些许泥泞,在篝火昏黄火舌的映照之下,黑暗夜空的承托下,将整个城池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暗红色,仿佛形成了某种地狱修罗特有的风格,将整座城池打扮成人间地狱的摸样,格外透露着几分残酷的气息。

礼敦抬头看了看天色,黑沉的吓人,叹了口气,侧头望了望闹闹哄哄的身后一众人等,再看了看远程激战正酣的城池,心里面是一阵难受。早上短短的两个多时辰之间,自己四寨的士卒带来了五千多人,足足折了一半,哪个个都是觉昌安的好子孙啊,都是氏族中的顶梁柱,如今却倒在了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最后到底是值还是不值。端起身边已经有些冰冷的羊汤,咕嘟了一大口,回头看着边上的三个兄弟默然无语各自想着心思的恶魔杨,心里面不由得也是苦笑一声,你说人沈有容是好手段吧,一番攻城下来,全为他做了嫁衣。刚从前线下来之后,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女真士卒们各个都不痛快,毕竟死了那么多兄弟手足,谁能痛快不是?但是人家有办法,哪木鲁罕的势力,立刻摆出了白花花的数箱银钱,还有布匹,说有功劳者就应该重赏,派出专人对于女真士卒们一个个手把手的发钱,发物这么一搞,好么,普通女真士卒各个都是感恩戴德,虽然死了不少弟兄,可人谁能不死呢?平日里在活着的普通女真民众,就算是多下点雪恐怕也要冻死些家中的亲人,可他们的命比草芥还要不如,会怕死不成?现在人给出大笔的赏钱、还有死去弟兄们丰厚的抚恤,当着他们的面交给了女真贵族老爷们,这一切都让这些往日没什么眼界,苦哈哈惯了的普通女真人开了眼界,各个立时转变了态度,不但不抱怨仇恨,还把这次进攻叶赫城当成了一次美差,各个兴高采烈起来,接下来,木鲁罕的人又是好酒,又是好肉的伺候着,让下战场这些死里逃生的勇士们更加的欢快和感恩起来,哪里还会将这次叶赫部的战争当成什么悲催的苦差,更多的是想着怎么再来一次,哪怕是死了又有什么可以怕的呢?人有抚恤么~!

普通女真人是痛快了,可礼敦这些高高在上的女真贵族们,虽然每个人得的最多每人足足五百两,但是就算是如此,贵人们依然是痛快不起来,木鲁罕的做法可是在掘他们的坟墓,刨女真贵族的根系,这种别出心裁的做法可不仅仅是收买人心这么简单,其中的涵义可是太深远了。毕竟大家都知道,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年头,什么族群关系,什么血缘牵扯,都抵不上白花花的银钱,自己和一众女真寨主们能够拢住大堆的士卒,是因为什么?说透了还不是掐着他们吃饭的喉咙,要不然,你凭什么能当上贵族,能够成为统治阶级?先天的?祖宗传承下来的?狗屁~!说透了,就是利益二字,你不给说下人吃饱饭,不让他们的妻儿过上安稳日子,人凭什么将性命卖给你?难道真的是图你什么贵胄体系不成?可木鲁罕弄出这么一招,让事情就变了味道,打开了一处潘多拉的盒子,讲人性的贪欲完整的释放了出来,礼敦用屁股想都能预料,今后整个女真营寨的人心将会涣散,队伍不好带了。

别的不说,以后要是在场的贵族们要起兵攻打另外一座营寨,这赏钱、抚恤的标准怎么定?定低了,好么,日后这些女真士卒们打起仗来肯定心里面有所比较,不会卖力,而且怪话绝对不少,人到时就要说了,看看人木鲁罕在打叶赫城的时候,拿出手大方的,啧啧让人羡慕,再看看咱们的老爷们,各个腰缠万贯,却如此的吝啬,有了比较就要出祸心,有了祸心,谁还给你们这些一毛不拔的老爷们卖命?唉,想到这里礼敦又叹了口气,果然是高人啊,兵不血刃,人心就散了,尤其是这抚恤一招,可是了不得的手段,从前,女真士卒死人哪里有什么抚恤,最多给点粮食,也就草草了事,可在这叶赫城之中,死去的女真士卒一个人能够享受到五十两的银钱和两匹布,这种标准也许对于木鲁罕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这建州、海西女真的部落来说,那可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没有那个部落能够按照如此的标准对于士卒进行抚恤的,要是这么奖赏下来,恐怕所有的贵族都要成为一贫如洗的平民,可你没有如此丰厚的补偿,那么士卒们有了这次的标准怎么还能给老爷们卖命呢?

礼敦知道,木鲁罕这么**裸的赏钱、抚恤、大块酒、大块肉做出来的动作,立刻就让木鲁罕部落的富庶传遍了整个女真地区,顿时有人联想到他们平日里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生出了不少好奇之心,开始打听起来。礼敦自自然然的注意到,这些出面女真士卒毫不避讳自己的生活,借着发钱、发物带来的热烈气氛四处宣讲着木鲁罕的美好生活,什么人人都有地种啊,什么只收三分的租子,又是什么孩子们都能上学识字,家家都有房屋院落居住,还什么人人都有免费医疗等等,将木鲁罕吹成了天堂中的明月,将一众女真士卒的心诱惑的心动了起来,更有甚的吹着自己两三个月的军饷就是这些人现在拿的赏钱总合,反正是说的天花乱坠,吹的礼敦心里面是慌乱不已。什么你不信?嘿,看看这些士卒身上的制式衣服,哪皮毛,哪布料可是女真老爷们都穿不上的好东西,再看看人的刀枪武器,各个都是了不得好装备,由不得你们不信。当下就有不少女真士卒们动了心思,打听着能不能去木鲁罕当兵吃粮,可这些人就住嘴不肯再多说什么,只是左顾言他,不肯透露个实话,只是说传说上面有新的意图,让打听消息的女真士卒的心中都痒得不行,更让礼敦的心里面也在暗暗嘀咕,这个木鲁罕部落弄出如此大的阵仗,又是出钱,又是出布,还出酒,出肉,难道真的是冤大头不成,是为了沈有容背书?天下还有如此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善人么?

不可能,木鲁罕这帮人他们必然有自己的算盘和图谋,而这个算盘和图谋早就已经得到了沈有容的同意,或许,想到这里,礼敦的心愈发的寒冷了起来,全身微微的颤抖起来,或许人沈有容原本就是同这木鲁罕是一伙的,不管是努尔哈赤、乌拉部、叶赫部都不过是一个局罢了,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整个关外女真嚼烂了,一口口的吃下去?越想,礼敦越觉得有可能,越觉得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黑幕层层的笼罩在这关外女真地区的上空,让人无法喘气,也无法呼吸,让他礼敦感觉喉咙被人死死掐住似的,从心底冒出了一种窒息的感觉。可是他礼敦又能如何呢?站起来反对?反对什么?反对发钱、发物,发抚恤?恐怕这话还不等他说完,他就要被自己带来的女真士卒们所唾弃,甚至怨恨,正好给了木鲁罕口实,更好的收拢人心,将自己的善名传遍整个女真地区,让自己的臭名也是四处传播;阻止人臭吹自己如何了得,或是手下的士卒们集中起来,不让他们接触木鲁罕的士卒们?这更是说不上的理由,人心就是如此,你越不让人接触,人就越会好奇,你越是严禁,就越是证明传言是一种现实,再说了,人是借着发酒、发肉、篝火晚会的功夫,在这里宣讲,难道你还能让手下的士卒放下酒肉,跟着你回营不成?要是如此的话,估摸着,还没等酒肉放下,哪些女真士卒就敢在酒精的刺激之下,造他礼敦的反,到时候不正好给了沈有容的口实么,自己的下场恐怕最后也只能同满泰、布占泰、努尔哈赤一样,身首异处,死无葬生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