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节 并村转城(1 / 2)

万历风云录 玉泉居士 8784 字 2019-09-29

 听着蒲察烈说自己不识数的话语,边上的丰必额笑了,到这几分恶趣问道:“你要是不识数,那么这羊怎么放?岂不是丢了,跑了你都不知道?”

憨憨的笑了笑,蒲察烈将双手一举,翻了两翻,说道:“武士大人,这羊么,丢不了,一共是大羊我的这两只手的指头,而小羊则是有一只脚的指头,嗯,对了平日里,他们我都认识,这个叫小花,哪个叫黑皮,所以少了还是多了,我也不用算,随便看看就能记清楚。”

噗嗤,听着有趣,王五如此端正的人都乐了起来,挥了挥手,示意不要离题,将话语回到正轨上来,他看着蒲察烈说道:“哪你们村像你这样身份的还多不多?”

略微想了想,蒲察烈点了点头说道:“小奴、大奴都不少的,我们整个村寨过年的时候,多科隆老爷训话,站满了整整一个场院。”小奴在女真人这里指的是没有成年,或是年纪较老,又或是身体较弱的奴隶,而大奴在女真社会里面则是指的是成年的青壮男女。

王五见蒲察烈说的真切,虽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破地方就有这么多努力,要知道一个场院,哪最少足足有七八百人的规模,但他知道这里面应该没有虚假成分在里面,想来应该有别得原因所在。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的丰必额走上前来,附耳对王五言道:“这个多科隆,乃是觉昌安一系老三界堪的表弟,也算是小有勇名,不过运气不好,在回春谷一役之中已经死了,而他们带来的战兵也都成了咱们的俘虏,现在村子里想来也不会有太多的兵卒护卫。”

听完风别的话,王五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是他刚刚从回春谷之中带着队伍走出来,进行并村行动的 第 5 章 体服毒自杀之后,也许是逼迫家人死亡的内疚,也许是他心中对于前途渺茫的执念,又或许有些不愿意面对过去所熟悉的女真贵族的唾骂和鄙视的眼光,反正不管如何,他是病了,而且病的相当严重,处于昏迷状态。

王五去亲自验证过,乌骨伦的的确确是病了,不是什么某种托词,去的时候发着高烧,嘴里面说着胡话,猛喊阿玛对不起你之类的话语,所以只能留下这位曾经的觉昌安一系的大少主在回春谷养病,而自己则带着丰必额出来,毕竟不能说他乌骨伦病了,这场并村转城的工作就不开展了,这不是扯淡么。

好在,丰必额对于这些女真贵族也是相当的熟悉,虽然这几年被贬嫡出了统治阶级的核心圈子,对一些新进贵族可能有不熟悉的地方,但是这也不要紧,有其他补充者么。在礼敦等人自杀之后,有一小部分,是死忠于觉昌安一系,跟着跳崖自尽,或是服毒自杀,但更多的女真武士,包括兵营之中俘虏的女真士卒,选择了投降。

这些人有的是因为家人的原因,有的是因为自己效忠对象的覆灭,而为自己前途的打算,不过,不管如何,从根本上看,这也是大势,大势让他们明白了现在整个关外建州的天变了,是青年城这个势力当家,毕竟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也许对于过去他们这些人都会有些怀念的,但是毕竟这些人都是属于女真贵族集团之中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淘汰的一个群体,所以他们如果想要有前途,有所作为,就必须在这个集体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抱住人的粗腿,如此才可能在未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正因为如此,在王五的要求之下,丰必额亲自挑选之下,很快就有一批平时靠边站的女真武士,和底层贵族被挑选了出来,成为了并村大队这个临时机构中的一员,并且很快熟悉了状况,进入了角色。

看着面前的蒲察烈,王五觉得自己魁首的这招废奴令,真的是高明到了极致。看看眼前这孩子,在无法吃饱肚子的状况下,只要自己稍微一鼓动,一诱导,给他们些很基本的利益和对于未来的期待,比如说吃饱饭,比如说自由,比如说报仇的希望,那么这些人必然成为自己青年城势力拓展的急先锋,有了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群体,那么整个女真社会体系必然被撬动起来,而这些人由于过往生活的痛苦经历,必然不会再怀念旧日的族群,很快就能融入到新生的青年城体系之中,真是绝妙的思想。

蒲察烈这个时候又有些紧张了起来,对面这位大汉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如同饿了四五天的野狼似的,难道说这位大汉想要变卦?他想要将给我的炒面要回去?想到这里,蒲察烈一对满是冻疮的小手紧紧攥了攥怀里的炒面袋,心里面难免有些庆幸,又有些惋惜,庆幸的是刚才自己大口大口的吃了不少,总算是过了一把瘾,惋惜的则是还有最少半袋子炒面没有吃完,早知道刚才自己再多吃几口好了。

且不管蒲察烈心里面有些什么小心思,王五回过头来,看了看丰必额,笑着对他言道:“丰必额队长,这次咱们 第 5 章 骨眼上,可是容不得他有丝毫的犹豫。

面上露出狗腿般的笑容,丰必额笑着,弯着腰,讨好的拍着胸脯言道:“王总指挥,您放心,咱们对这么个村寨下手,哪是杀鸡用牛刀,不单单是如此,就说这建州地区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城寨,都算不得什么,手到擒来,他们之中上层贵族基本上都已经在回春谷之中一网打尽,中下层虽然有些漏网之鱼,但是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出来,最关键的是,我们手中还有人质,哪些数千女真俘虏就是来自于这些城寨乡村之中,有了他们在,就算有人想要借机弄些兴风作浪,也当不得什么。”

“嗯,话是如此说,但是多少是要小心些,小心无大错么~!我们青年城靠的是扎扎实实的工作,而不是靠嘴皮子,嘴上说的天花乱坠,是没有用的,说透了,这次乌骨伦生病,病的可真不是时候,如果你丰必额队长再不哪些真本事出来的话,恐怕日后到了魁首面前,哪就真不好看了,所以,兄弟你可不要自误啊~!”淡淡的语气之中,王五包含着敲打的意味。

话说到这里,该点到的都点到了,王五也就不再废话,转头同蒲察烈笑着说道:“孩子,刚才说了,带咱们入村,有人问你,你就说是回春谷的大王派人来传令的,明白了么。”

蒲察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后面的人儿,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言道:“哪,哪,要是主母问起来呢?我,我要怎么说?我可不敢说谎,会挨鞭子的,要不你把炒面拿回去。”

看着对面明显面上流露出害怕神情的蒲察烈,王五心中轻轻一叹,明显这位主母一定不是什么好鸟,绝对非常酷烈,要不然这个孩子居然连饥饿都无法对抗这种心理上的恐惧,摸了摸蒲察烈的小脑袋,他言道:“嗯,不怕,到时候你家主母问起来,都由我来回答,要是挨鞭子,我替你挨,放心。”

蒲察烈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面上带着坚持的神色说道:“不,你是个好人,我,我不能让你挨鞭子,主母要是问起来,我就不说话,不说话就不算说谎了,如此,想来也不会挨鞭子了。”

听着蒲察烈有些幼稚的话语,王五面上很有些高兴,这个孩子真的不错,知恩图报,哪怕面对恐惧也不想出卖自己的恩人,这份心性就了不得,如果将他收到身边,好好栽培一二,日后必然是魁首的好属下,于是他笑着言道:“好,一切依你。”

蒲察烈咧着嘴笑得很开心,觉得自己这样帮了这位好心人,又不会挨鞭子,所以也不多话直接赶着羊往回就走。而王五一声唿哨,吩咐人去后面通告大队人马,在自己进村之后,对村寨进行包围封锁,绝对不能放跑了一个人,如见到逃跑的,通风报信的,一经抓到立刻格杀勿论,这可是宁杀错不放过,没有那么多柔情可言,因为如果让人逃脱,消息走漏,必然会发生连锁反应,将会对王五他们并村转城的下一步工作带来更大的麻烦。

到了村寨之前,王五定睛一看,这座村寨外面有一道不宽的壕沟,四面用木头做的围墙栅栏,明显没有什么军事用途,更多的是防备大型野兽的侵袭,而村寨的正门敞开,城门内侧有两座高高的墩台,但上面却空空无人,很明显,这守卫也许是畏惧寒冷回去睡觉了,也许这村子里面的武士都已经被抽走去了回春谷,才会如此松懈的防守。

策马走了急走了几步,接近在前面赶着羊,走的飞快的蒲察烈,王五问道:“孩子,平日里营寨的大门也是敞开的么?这两座墩台也是如此无人值守?”

摇了摇头,蒲察烈这个时候也没有了那份胆小,去除了这一点,倒是愈发的显得有些伶俐了起来,笑着说道:“回老爷的话,这大门原来是早上才开,晚上关闭,这大门开是我早上放羊出来的时候开的,现在守夜人都在家过年,这年月冻的要命,谁愿意出来吃冷风不是?不过要说,这也是多科隆老爷不在,要是他在的话,没人值守,可是要挨鞭子的。”

嗯?王五从这话里面听出了别样的意味,首先这位多科隆老爷,估摸着正如丰必额所说,有些勇名,而且对于纪律很是看重,要不然值守不可能不严格,也就是说他的兵丁武士应该还是有些武力的,但是他一不在,立刻属下放了鸭子,这说明他只会用威,而不会用德,属下对他的命令多是阴奉阳违,未必放在心里面落到实处。

正当王五想着,马队和蒲察烈的速度可是不慢,很快就进了村子,这个时候不过是天色刚刚大亮,这么冷的冬天,又不是农忙的季节,按照这辽东的老习惯,这村子里面并宽敞的道路上是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狗在因为外人的来到,而在不停的吠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