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怒气道:“孩子面前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孙延龄阴冷的目光扫视着我阴阳怪气笑道:“我说了什么吗?格格莫不是心虚吧京城里有个人自然叫格格朝思慕想如今终于可以再见了我倒要好好恭喜恭喜格格呢多年的心愿达成了!对了格格是不是要备份大礼感谢感谢平南王若不是他年迈归老格格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返京一偿宿愿呢!”
我听完他这一席话只气的浑身乱颤眼冒金花盛怒之下扬起手来重重打了他一个巴掌孙延龄显是没有料到我会反应如此激烈愣了半晌捂着脸恨恨摔门而去。
阿离扶着我摇摇欲坠的身子忙忙抚慰道:“格格不要动怒!额驸一时想左了待回转过来自会给格格赔不是的。”
赵麽麽在外间听到声响赶过来命清雨几个把宁儿带出去玩又为我斟了杯热水道:“格格好歹喝一口暖暖身子顺顺气吧。”
我无力的摆摆手颓然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是心里不肯放下。”
阿离默然一声长叹低声道:“您又何曾放下了呢?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您越是待他有恩他越觉得自卑配不上您您一提京城他就害怕就心虚当年若不是用了卑鄙的手段您怎会嫁给他的?这些他比谁都明白。”
我觉得心里酸一阵哽咽已是流下泪来。半晌方凄然道:“这又怪得谁呢?”
阿离幽幽道:“要怪就怪上天太过荒谬不该叫他爱上您又鬼使神差做出那等事来如今一错再错终是无法回头了!”
外头雪已落了半尺深千里之内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银白几无杂色那些无法触及的岁月总在一些安静而寂寞的午后才会轻悄悄地泛起有如光滑的丝绸拂过最柔软的记忆。都说思念人也是种幸福可想起他淡淡的悲凉总是慢慢浸透整个心田。那个转身只是一刹,却从此将我们隔开千山万水。
回到京城又能如何?孙延龄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他有那样雍容高贵的福晋如珠如宝的娇女而我亦是年华落尽满面沧桑还有宁儿那个我视之如命的儿子这一切都象流水一般轻柔却寂寂无声的斩断我们之间的所有过往将我们隔在不同去向的两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基调再也难以逆转。
次日依旧是漫天飘雪经昨日一事我终是没有精神身着蓝锻旗装抱着铜制暖手炉懒懒歪在绵软的塌上金炉中燃着的刚扔进去的一把合欢香饼恬淡清雅的气息萦萦在鼻间缠绕房内笼着旺旺的地龙自是温润如春琉璃窗外腊梅正迎风冒雪怒放着细腻柔嫩的花瓣被冰雪覆盖着只露出花心一点融融的娇黄越晶莹剔透起来。
阿离轻手轻脚从外头进来手中赫然是一朵红的醒目的梅花见我睁开眼睛打量着她遂嬉笑着上前为我插在鬓间。
我复又闭上双目喃喃道:“宁儿还好吗?昨日是我太冲动了千不该万不该当着孩子的面那样对他。”
阿离安慰道:“宁儿最是个乖巧懂事的今一早上马巡抚夫人便派人接了他去说是府里头有个年纪相仿的孙少爷过生辰请了咱们小少爷去玩会子这孩子就欢天喜地的出门去了昨日的事儿早就抛在脑后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又道:“是谁陪着一同去的?也该备了贺礼才是。”
阿离抿嘴笑道:“这还用得着您吩咐啊我让芒夏跟着去的备了上好的笔墨纸砚外加银制项圈玉佩各一做贺礼您瞧可还妥当吗?”
我斜了她一眼笑道:“瞧这话说的便是不妥当也不能追了回来啊!”
阿离亦笑道:“可不是您呀就少操这份闲心好生将养些吧。”
正说着二门上的小厮隔着帘子来回道:“格格戴副都统在厅内求见。”
我皱起眉头不胜厌恶的冷冷道:“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