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除夕说理想(1 / 2)

神马浮云记 曲甲 6464 字 2019-09-29

 阿晃的家位于南四条上,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阿晃父母与妹妹住了正房和东厢,西厢租给了外地来的一对小贩夫妻。(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满桌的菜肴,冷四热六,阿晃他妈给他们做了十个菜后便和妹子端着碗去到厨房里吃饭。即便是除夕,但按本地规矩,家里来了客人和男人喝酒,女人一般都是要回避的。

阿晃他爹是一名酿酒师傅,在日升商号所开镇上的酒庄中酿酒。或许是因为长年酿酒、品酒与喝酒的缘故,昏黄眼白四周总带着些红丝,给人老眼的感觉。虽然阿图听说他只有四十七岁,但满脸的皱纹如刀深刻,一笑之下可以看到两粒缺牙,很难将这种外貌与真实的年龄结合起来。

阿晃的妈也是名普普通通的北方健壮大婶,走路嚓嚓地响,说起话来嗓门粗。十五岁的妹子却是生得文静,眼睛往来客一瞟,就脸红红头低低。

虽然只有四个人,乃是阿晃父子、阿图和木吉,但等会小开、丁一和毛松在家里吃完年夜饭后都会前来,所以八仙桌上又摆上个圆台。台面油油黑黑,也不知用了多久,用指甲一抠就能刮下一层油泥,看不出原色。

“来。这红烧猪蹄可是***拿手菜,一个字,‘烂’。阿图你来一个。”阿晃他爹肩头披着件褪色的羊皮袄,夹起一个猪蹄就往他碗里放。

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给人夹菜,这个也太……不过阿图早就习惯了,入乡随俗,笑眯眯地说了声谢后,抓起猪蹄就啃。

接着,阿晃他爹又给木吉夹了一个,后者连声道谢。

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跟有出息的人交朋友,如今整个顿别就没有比阿图更有出息的少年了,有关他的故事都是四处传,满天飞,阿晃他爹当然也高兴儿子能有这样的伴,望着他的眼神都是带着由衷的欢喜。

吧嗒吧嗒地,阿晃他爹点起了旱烟,一阵喷云吐雾之后,就开始打开了话匣子,说着说着就开始数落起阿晃来了,“我们家高淼心眼好,为人也是瓷实,就是懒,不上进。阿图你得多带着他点,嗯,还有木吉。你们如今在聚一块,以后得相互提携……”

阿图正准备说话,阿晃却不高兴了,嘴里嘟囔一声说:“爹。你都说些啥话,我都大阿图好几岁,你让他带着我?”

“去去去,能者为大,你懂个啥。”阿晃他爹抬着烟杆指着他的鼻子说。

阿图缺乏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除了点头之外也就能点头了。阿晃没理他爹,端起酒碗,对着阿图和木吉说一声“喝”之后,就一下子喝了半碗下去。

阿图端着酒碗对着阿晃他爹说了声:“叔,喝酒。”然后一口喝干。

“好!”阿晃他爹满意地点了点头,饮尽一碗。

木吉虽然也只有十九岁,但他见的场面可比阿图多多了,喝了酒后便对着阿晃他爹说:“叔。咱们这几人在昇阳城里一起干活,一起打仗,都跟亲兄弟似的。若是谁以后有了个出头之日,当然是互相看顾着,您放心就是了。”然后转头对着阿图道:“阿图,你说是不是?”

朋友间自然是要相互照应,阿图张口便说:“子路云:‘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大家当然要彼此看顾。”

他跟着苏湄读了两个月的书,说起来话就时不时地学着她引用典故。

阿晃他爹听了他这句话,高兴得眉毛鼻子皱成了一团:“高淼,你听到没有,圣人之言阿图张口就来,你可得学着点。”

阿晃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爹,您喝多了?阿图蒙学都没读完,您儿子可是中五毕业了的。”

“龟儿子”阿晃他爹一气之下,举起烟杆欲往他头上敲。看到儿子不服的眼神,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闷闷地再点了一锅烟抽上了。

“叔,婶!”小开悄悄地进了门,对着阿晃他爹与厨房各唤一声。

“钱岩来了,”阿晃他爹起身,笑眯眯地一指空凳子说:“坐。”

在阿晃所有的朋友中,他跟小开是自小玩大的,感情最好,两家大人之间也一直和和睦睦。

阿晃他娘也从厨房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说声“钱岩,你随便啊。”说完,又退了回去。

过了一阵,毛松和丁一也先后进了门,大家坐满一桌。

桌上都是年轻人了,除了阿晃他爹。于是,他站了起来,把椅背上的羊皮袄往身上一披说:“我出去转转,你们兄弟伙慢喝”,便一个人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人到齐,长辈也回避了,气氛就开始热烈了起来,大家相互敬酒喝酒,只是把阿图一个人撇在一边。他太能喝,而且越来越能喝,现在顿别都没人肯跟他喝酒了。

既然没人跟他喝酒,他就埋头猛吃菜拔饭,筷子如雨点穿梭。

丁一有个问题在心中埋藏了几个月,终于忍不住地问:“阿图,你为什么这么能吃?”

阿图抬头看看他,筷子不停,边吃边说:“这里食物发热量不够,所以要多吃。”

“那什么是发热量?”木吉问。

“就是……我们吃的东西消化后会变成力气,这种力气最正确的说法就是发热量。”

“嗯。”他这么一解释,五个人都听懂了。

木吉忽然道:“你们知不知道,国主病重,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在傅兖那院听差,总能够探听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哦”,另外四人听了,便连忙把头围了上去,只有阿图巍然不动地吃喝。

“是昨日网走千家专门派人来通知顿别介的,还送来了一封信。”木吉继续道。千家是千叶的娘家,是网走的大族,族里有人在国里做官,消息很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