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八)新门头(1 / 2)

神马浮云记 曲甲 6299 字 2019-09-29

 傍晚的晴空浸透了夕阳的颜色,大团的云朵簇集成群,被风吹得漂浮,在天上慢慢地变幻着它们的轮廓。

巴卡一拽缰绳,口中喊个“驴”,双马止步,车轮停在了如意子府的大门口。

阿图一直被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所困扰,为什么想让马停下来得喊“驴”?在顿别的时候他就问过人,大家的回答都说是师傅教的,至于师傅是谁教的,那就是师傅的师傅了,无人能道明“驴”的来由。不过,类似的许多问题都无从考究,文化与习俗起源于世远年淹的久古,能一代代地传承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新的如意子府大门气象巍峨,面阔五间,上覆蓝琉璃瓦,五级台阶,阶上开三门,蓝门扉,虎头门枕,五横七纵金色头门钉,狻猊衔绿油铜环。中门两侧蹲一对踏着绣球的活泼小石狮,台阶下两边再摆一双威风凛凛的大石狮为镇宅神兽,作睥睨傲视之态。檐下则悬一排大红灯笼,夜间大放光芒。

这般的威风当可让阿图大致地满意了,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门扇只是个深蓝色,为此还托长乐去问过皇帝可不可以用朱门。皇帝答曰:可以,但门上匾额要写成公主府或驸马府,而不是如意子府。得了这个回答,他就打消了用朱门的念头。

车门掀开,阿图先跳下,然后将厢内的苏湄和傅樱一一扶下。台阶上的大门里,金韶探出头来,只往下面一瞧就跑了下来,毕恭毕敬地作揖道:“爵爷、苏夫人、樱夫人。”

苏湄回了个礼,带着笑容道:“原来是金朝奉啊,何不去府里的厅上坐?”

“小的也是刚来,估摸着爵爷和夫人们也该回来了,便在门房里侯着算了。”金韶答道。

象金韶和牵晃等人都是无需通报便可以自由出入子爵府的,但他们的分寸都把握得很好,绝不会因此而到处闲逛,来到府中一般都是呆在花厅,然后让某名婢女去禀报阿图或某位夫人。

苏湄点点头,又问道:“金朝奉最近的生意可好?”

金韶自去年做了隆泰当铺的朝奉后就大发了,生意是做得蒸蒸日上,还想让阿图许他开第二家分号。事业有成,便夫纲大振,有道是:谁无母虎骑颈时,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封写了一半的休把母老虎给吓坏了,结果任其讨了妾一名,听说是某女子学堂刚毕业的小妹,开始过起了幸福的有妾生活。

主母关切有加,金韶胖脸上的眉毛鼻子挤成一团,乐滋滋地说:“托爵爷和夫人的福,一切都好。”

随便跟他聊了几句后,苏湄就和傅樱说声告辞,先进了府门。阿图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公事服,腋下夹着个黑皮的公事包,明知他是刚去办事回来,却打趣道:“金朝奉,大好光阴为何不在店里,莫非是在磨本东主的工?”

“哪里、哪里,小的岂敢,乃是刚从江北回来,有些事情待与爵爷叙说。”金韶道,跟着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地说了好一段话。

汪氏兄弟几天前就出手了,用每户一千二百贯收下了那些租户们的合约,每家先付六百贯,余下的一半说好半年后再付。村民们答应了这个价钱,纷纷签约,让他们来统理所有关于搬迁的事宜。

村民们刚拿到钱没两天,金韶就带了人前去高息揽钱,给予村民十二分的年息,条件是两年的死期。世面上在银号里存钱,一年的定期利息仍然不到四分,贵利商揽钱所出的利息一般在十分左右,十二分可说是顶天的高息了,部份村民们经不起这种诱惑,已有三十余家同意把刚拿到手的那六百贯借出来。金韶肯给村民出十二分利息的原因是阿图肯补贴他其中的二分,所以他实际揽钱的成本是十分息,然后以十五分借出去,尽赚五分。

金韶会先用十二分利息把几个村子搜刮一遍,如果还有人不肯放钱出来的话,就会接着用十三、十四甚至十五分的息去揽钱,直到把大部分村民手中的活钱都收到手,其中的利差也当然是由阿图来补给他。

两人也不进门,就站在台阶下嘟嘟哝哝小声地商议着,说到得意处,面对面地叉腰大笑,完全就象是戏中的一对奸人角色。

过一阵,两人说完了,彼此拱手作别,金韶自回自家。阿图走上台阶,见站于中门两侧的守门军士行了个军礼,便点头回礼。

门内新筑的照壁宽两丈半,高一丈,以花岗石为材,松鹤云霞的主图中或明或暗地雕着“福”、“寿”二字各一百个,所以被命名为“福寿照壁”。

尚未绕过照壁,门子就瞧见了他,赶紧从门房里跑上来禀报,说花泽夫人今日回府得早,还带回来一名女人,请爵爷返来后先去她房里一趟。

听说花泽雪带了女人回来,阿图饶有兴致地问起其形貌,便猜到是皇家银行的左灵霖。

左灵霖自阿图去年在银行里存了四百多万贯后就做了他的管办,后来他买下了宝江船厂、隆泰当铺、北江器械以及新办的乐乐透、光阳和相机厂,所有过手的银钱全放在了她那里结算,因此今年就升了管理。靠着他这名超级大客,左灵霖在银行里混得风生水起,连行理跟她说话都是满脸堆笑。另外,她还在很短的时间就和花泽雪交成了朋友,常常约着出去吃饭、逛街、买东西啥的,在她的店里也一呆就是一整天,两人的交情很快就上升到了铁杆的程度。

信步来到西主院的西厢房,花泽雪的贴身婢女小蝶正守在门口,迎上来说夫人和客人都在一楼的客厅里。尚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欢声笑语,不知她们在里面刚聊过些啥,两人都笑得前俯后仰。

看到他进来,两女同时站起身来,花泽雪喊声:“相公”,左灵霖行了个礼:“爵爷。”

因为皇家银行的总行理王和林跑去伦以贤那里告密,这使得无论是赵栩还是阿图都把此人恨得不轻,他甚至打算抛开皇家银行不用,转去成天上门来巴结的仁和银行,因此看到这位学姐也就没个好气,哼哼一声:“你来了”,便把屁股往靠近门的那张太师上一坐。

左灵霖虽然不知道赵图跟自己的银行间倒底发生了什么纠葛,但总行那边已经传下话来一定要保住这个大客,花泽雪还给她透露说前段时间他曾在家里大骂过王和林不是东西,便大致能猜到是总行理把他给得罪了。因此看到他这副臭脸也不以为意,反而走到他身边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笑道:“学弟。学姐来了都不给个好脸,你还讲不讲同窗之谊?”

这是个能混的,男人的闷气常常是不可用道理讲通的,一千个理由、一万个歉意,都往往抵不上女人发个娇,使个嗔,如果能推推手臂、扯扯衣袖,再丢上几个媚眼就更加地理想。果然,左灵霖的小花招一出,阿图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

花泽雪呵呵一笑,站起身来道:“你们聊,我去厨房安排一下,灵霖晚上就在这里吃饭吧。”随后就向大门走去,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被其伸手在腰上一揽,“哎呀”地叫唤一声后,就被拖到了他膝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