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一切都不可能轻易被赦免,更遑论补偿。
他知道,这项动作是对于称之为“白色历史印痕”的挑衅与试探。他试图与自己的历史共存,除非如此,他再也找不到另一个方法,不让自己被记忆的流亡长夜吞并。
日以继夜,他已经无法分别,究竟睁眼开来所迎接的世界,是否只是叛离前最后一夜的暂存梦魇,也未尝可知。
他被迫一次次地回到事件的现场,担任加害者与被害者的角色,直到他再也无法以自己的双眼凝视镜中的自身,直到他终于不耐烦起来!
可喜的是,这一回多亏他身边的两个人,他并未对于自己的厌烦感到罪疚不安。
他张开眼睛,首先看到珊枷被泪痕画得乱糟糟的小脸。维兹荷一言不发,只是专注地遮盖怆痛之色。
他以蜻蜓翅膀拂过水面的轻快韵调开口:“珊枷,好孩子,把你发达的泪腺关上吧,否则我就不带你出门用餐。”
维兹荷正嗫嚅欲言,柏斯林眼捷手快,先一步截断他的话头。
“请你暂时什么都不要说,阴天。”
维兹荷带着恼怒的爱怜回驳他。
“你可又知道我要说什么啦,柏斯林?你以为我还会继续动用三寸不烂之舌,游说你回到那颗差点成为你墓场的行星?!你当真以为,我除了仰慕你、追求你,爱恋你,就不曾为你着想过吗?在情爱欲望的层面上,你真是非常地需要一一再教育!”
最后那句话是那么地纯真生动,汇集一只奸诈豺狼所能表意的所有真诚与爱意,使得他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八成接下来就是开香槟,洒上满满一头脸的蔷薇花瓣,再跪地求爱么?!
柏斯林突地一个警醒,惊诧于自己如此惫赖的想法。警醒到这一点,他真想冲着自己狞笑一番。恭喜恭喜,你总算可以为自己的遭遇添加顺口溜的旁白!
珊枷抬起头来,原本就过度湛亮、透着翡翠光晕的瞳孔,有如被流星雨辛勤划破的穹苍。他真想别过脸,暂时失明,以免看到自己烙印于其中的沧茫身形。
当你言笑嫣然,将无数个银河的十丈软红当成自己的驿马车,凄楚地盯着镜中身影诚然是一股不言自明的喜趣。
但是,一旦要你担当得起来,不允许假惺惺的自我哄慰,另一双眼眸中锁住的落拓形骸可就是活脱骇人的实体,可不是闭上眼睛遐思的梦幻写真。
珊枷凑进他拧转开来的颈项,发冷的手掌如同一双冰雕手套,以出乎意料之外的力气,搁在他肩头,迫使他转身。
“就算任何人都无法谅解你,明白你,那都动摇不了我的决定。”
“决定⋯什么?”他吶吶地启齿。
“从此以往,你决定如何都好。我会陪你到最后的那一瞬。”
这小鬼究竟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份决绝?!柏斯林发现自己止不住抖栗的阵势,以及不合法的悻悻然。这份纯粹鲜明义无反顾的宣言,如同一柄削成纸一般锐薄的小刀,血不沾手地割穿了他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