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后的说书人(下)(1 / 2)

化狐 西民先生 4507 字 2019-09-30

 孔先生来到病床前,仔细观察了下海婴的面相的之后,捉住了海婴的一只胳膊,撸掉海婴的衣袖,然后自言自主道:“果然是这样。”

显然海婴手臂上纹着的那个狐狸图案引起了孔先生的注意。

孔先生从衣袋中掏出一个蓝色的小药瓶,拧开盖子,把药水均匀地涂抹在图案之上,海婴手臂上的那只狐狸慢慢融解,竟然消失了。

我惊讶地问他:“这是什么药水啊?竟然如此神奇?”

“狐泪?”孔先生回答。

“狐泪?”我叫到。

“是的,狐狸的眼泪。”孔先生回头看了我一眼,道“你现在可以带这个女孩回家了。”

海婴又在床上沉睡了十多个时辰,然后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醒了过来。我悲喜交集,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我把她从荒野中捡来时的情景。

我问海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像失忆一般地对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肯定不是一场偶然的病症,从孔先生拯救海婴的过程来看,海婴得的这场怪病十有**和她手臂上纹上那副狐狸图有关联,这种想法让我抓狂,因为这表明我对这个图案的一些预感是正确的。

从在蒲陵村的那个妇人的储藏室里第一次见到这个图案开始,我就知道这决不是一个普通的图案。

我甚至想到了远古时候的图腾,这会不会也是一个部族的像征或者崇拜呢?从这个图案出现的地点来看,它的确有足够神秘的色彩。加之海婴的这场怪病也很可能由这个图案而起,更让人无法怀疑这个图案所蕴藏的悬机。

海婴的这场怪病,让我几乎把来到这个小镇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生命的神秘,远比生命本身更具吸引力。而且我意识到,在蒲陵村开启的那口漩涡,已经完全把我纠缠住了,即使我跑到天涯海角也无法脱身。

我找到了孔先生,不管他的态度是否还和以前一样,我也必须再和他谈一次,因为他是目前我所能找到最可能接近那些事情真相的人。

“孔先生,请您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这个图案,那面铜镜,还有我所有遇到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开门见山的问他,孔先生已经很了解我的心思了,没必要再摭摭掩掩的了。

“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这个老头子了,世事变幻莫测,岂是凡夫俗子所能看穿的,即使像你外婆那样的女人也只能洞察个三四分,何况是我?”孔先生回答说。

“那您又是如何救活海婴的,您起码应该知道这个狐狸图案一些来历吧?”我心有不甘的问。

“海婴是个仙女儿一般的女孩子,你应该感谢你的外婆,我想一定是她在天有灵,为你祈福才和这个女孩相遇。”孔先生有些答非所问地说。

然后孔先生沉思了片刻说到:“好吧,既然你一定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只希望这些事情能对你有益无害。这个图案源自清代康熙年间的一枚印章,叫做‘画狐枚章’,相传为蒲松龄的生前之物。”

“原来真是蒲先生的私章啊。”我惊叹到。

“难道你见过这枚印章?”孔先生问。于是我把几个月之后在蒲陵见到那枚印章给他描述了一遍。

“它竟然到了哪里。”孔先生感叹到。

“既然这仅仅是蒲先生的一件很普通的私章,怎么又会如此神奇呢?”我问。

“这枚印章可不普通。”孔先生答到,“这要牵扯到一段经历。当年蒲先生在南方游历时,有一次在傍晚时分被几只恶狼围住了去处,就在性命攸关之时,突然一群狐出现了,赶跑了恶狼,救下了蒲先生。蒲先生注意到在这些救了他性命的狐狸当中,有一只体型略大,尾巴更长,两目湛蓝,闪闪发光,很是显然。应该是这群狐狸的头领。而且这只狐狸嘴里好像含着什么,它慢慢接近蒲先生,蒲先生附下身子,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双手,那只狐狸把嘴巴靠近蒲先生的手掌,把嘴里衔着的东西吐到蒲先生的手中。蒲先生看到那是一个红色的锦盒,蒲先生打开了盒子,里面存放的就是那枚‘画狐枚章’。它金光四射,煜煜生辉,犹如夜明珠一般。那些狐狸怔怔地看着他,突然一起仰天长啸,之后就慢慢走开了。”

据史料记载蒲先生的确有过下江南的经历,大约是清康熙年间的事了,当时蒲先生刚刚经历了一次科举的失败,在同乡的鼓动下一起南下,大有寄情山水,以排解苦闷之意,至于孔先生讲的这个故事,大概和那些传言是一类的,不是出于民间的杜撰,就是存在于野闻旧录之中,未必真有其事。

令我好奇的是,这个“画狐枚章”并不为人所知,与之相关的故事又从何而来?我突然想起眼前这位孔先生的身份,他可是一个早已名声大躁的说书人,编故事可是他吃饭的本事。可是这样依然讲不通,因为孔先生根本没有必要编造这样的故事来迷惑我。

“您相信这些事情是真的吗?”我问。

“起初我也以为这是编造出来。不过从现在看来,一切都像是真的,都是真的。”孔先生几乎声嘶力竭地喊着,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了,第一次见他如此激动过。

我疑惑地看着他,想继续听他谈谈这个故事,还有我以前请教过的一些事情,也渴望他能一并回答,我深信他一定知道其中很多事情的答案。

但是孔先生却不想再讲下去了,他说他要休息了,口气不容拒绝地打发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