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堂端起青花瓷茶碗。
茶香四溢,落在他嘴里却是寡然无味。
每个人都有。
不可能都能得到满足。
晋王府。
翟哲从腊月二十三送灶日之后就不再理事。内阁有一套完备的理事程序,他只需在对一些重要的决策表明态度,或者是力主推行某些重要的决定。
他不是明太祖,不想被日理万机的日子占据余生。
祭祖是汉人共同的礼节,翟家的祭祖不是由翟哲主持,因为他还有个兄长
王府的很大,很空旷。
翟堂一家人共聚此地也不显得拥挤。
生产两个月的高慧君抱着的宝宝在院子里晒太阳,乌兰坐在她身边,不是用冰冷的手指轻轻的触碰一下那粉琢玉雕婴儿的鼻子。满月那天,她的父亲给她取名叫翟天月。
“啧,我要再能生个女儿,就再无所求了”乌兰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羡慕。
高慧君不说话,心里却在默念:“我一定要再生个儿子”
她们都在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
翟天健和翟天行正在与他们的两个侄子打雪仗。翟堂曾经来阻止,但被反被翟哲阻止。对于孩子们这种活泼嬉闹的行为,翟哲一向很放纵。
范伊与她的嫂子在谈论山西过除夕时的习俗,偶尔会说起一两条到江南不适应的习惯。
翟堂与翟哲坐在二层的阁楼上,楼下的场景一览无余。
很久,两兄弟没有在此情此景此心境下相对而坐了。
翟哲很舒心,翟堂很揪心。
翟堂道:“江南很好”
翟哲摇头,道:“没有塞外好”
站的高度不一样,见到的风景也不一样。经历的事情不同,怀念的岁月自然有差异。
“爹若能见到你有今日的成就,一定能含笑九泉”只有说起家事时,翟堂才能在翟哲面前挺起腰杆。
“我今日的成就?”
翟哲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在今年才得以轻松缓气,又开始推行各项改革,每天都在琢磨人心和平衡利益中渡过,每天都很快,每天都很忙。
“不错”他哈哈笑,道:“到今年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翟堂指着榕树下密切关注玩乐的孩儿的大儿子,说:“青儿今年三十四岁
“正是大好年华”翟哲听懂了兄长的意思,但却装着没听懂。
每次说到这件事,翟哲总是在装糊涂。
翟堂不得不挑明,道:“我年岁已高,再无所求,青儿正当壮年,宏儿还年轻,如果方便,你给他们寻个前途出身,也是翟家的荣耀。”
功名利禄,人人向往。
翟哲饮一口茶,见兄长头发花白,却不明白他的苦心。
“他们都是自家人,我不会亏待他们”
翟堂急火上心,道:“翟家人为何不为自己?你今日身居高位,难道不要几个信任贴己的人吗?”
翟哲略一思忖,说:“日升昌号是我极为看重的地方,如果大哥真有此意,可让他们在入商号做事”
翟堂满面失望之色,道:“我翟家当了三代商号,难道还要延续下去吗?
“你不懂”翟哲微微摇头,道:“官场险恶,为官不易日升昌号是我的产业,你们帮我看好日升昌号,胜过为一省巡抚。”
“官场险恶?”翟堂就是想不明白,翟哲为什么用这样的托词来敷衍自己
他想不明白,翟哲也不解释。
今年,从湖广开始,晋王首次动了屠刀。这种事,既然开始了就止不住。
宗茂登上南直隶总督一职,对江南各府县的官员是噩梦的开始。东林党把持的官场,贪墨和人情是家常便饭,但曾在宗茂治下的大将军府不能说没有这等事,但手里攥点小钱的人见到宗茂两腿都会打哆嗦。
即使是晋王的哥哥,宗茂也不会留情,何况是晋王哥哥的儿子。
因为,他如果这样做了,他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不是翟哲不相信自家人,而是他不相信东林党。<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