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激流下的迷雾(1 / 2)

草清 草上匪 0 字 2023-06-22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第四百七十八章为什么是你!?

肆草堂,不,该说是无涯宫一片慌àn,起因只因为那位éng装少nv在李肆面前说了一句:“拉藏汗是我亲手杀的。”

见到罗猫妖塞回来的宝音公主,李肆就知道自己后脑勺是为何而凉了,而当她嘴角挂着微笑,眼中带着不满地看住自己,轻轻说出这句话时,李肆的后脑勺由凉转麻。

“护驾――”

顶替朱雨悠,任职置政厅文书的小丫头六车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边叫着一边扑向这位准噶尔公主。

小六车之所以能顶朱雨悠的班,是因为她觉得跟在李肆身边,可以随时饱眼福,那些帅帅的兵哥,任她欣赏,任她挑选。朱雨悠脸sè怪怪地问,难道官家不帅?小六车是她的通房大丫头,即便是寻常民家,也该是跟着小姐服shi姑爷,为妾为婢,何况是在皇室。只要六车愿意,李肆也首肯,怎么也能得个嫔位。

小六车却说,官家不是人,总怕被他连骨头带rou吃了,还是找个帅帅的兵哥安稳。朱雨悠颇为无奈,只好帮她说情,就在李肆身边料理文书。

但不仅朱雨悠jiāo代过,严三娘也专én召她去了chun园谈话,说的就是一件事。在官家身边,即便只是料理文书,也都要做好随时替官家挡刀枪的准备,这几年,官家可遭过不少暗算。虽然有格桑顿珠和龙高山的人随身护卫,但也难保有什么意外。

现在,小六车以实际行动在践行自己的忠诚,她将猝不及防的宝音公主扑在地上,然后在对方身上o索起来。宝音还想分辨什么,可被六车的手四下侵掠,也叫了起来,两个少nv就在地上翻滚不定。

片刻间,格桑顿珠就带着禁卫冲了进来,还跟着几个膀粗腰圆的nv卫,见着这般情形,也都愣住,跟沙发上的李肆一般神情。

“找到啦果然是个刺客哎哟……”

接着小六车一声欢呼,她的手正chā在宝音公主的大tui之间,然后就被宝音一脚踹开。

“拿下”

格桑顿珠不敢怠慢,唤着nv卫将宝音擒住,同时心头高声大叫,罗猫妖,你送来一个nv刺客,可是死定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害我?

“我不是刺客”

宝音悲愤地叫着。

“还说不是这里――”

小六车奔过来,也不顾在场大半是男人,拉住宝音的裙ku使劲一扯,嘶啦一声,带着宝音的惊呼,一双小麦sè的饱满大tui暴在空气里。左边大tui上,一柄被皮带缚住,贴在大tui内侧的匕首也赫然显。

宝音怒声叱责道:“这是我的贞匕你们……你们真是欺负人把我抓来,就是为着这般羞辱吗?”

李肆终于回过了神,苦笑着朝正扭过头去,却还用眼角瞄着那柄匕首的格桑顿珠道:“她的确不是刺客,这事也不怪你们。”

怪谁,怪罗猫妖,也怪他自己,给罗堂远下了一道模糊难明的命令。对藏地乃至准噶尔他有图谋之心,却还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好jiāo代罗堂远,先不管好坏,跟准噶尔扯上关系再说。却不想罗堂远作出了最犀利的选择:把准噶尔公主抢过来献上。

刀子被取走了,其他人也都退下了,置政厅里只剩下李肆、六车和宝音。

宝音从慌àn中恢复过来,忽然鄙夷地笑了:“你就是李肆?那个打败了博格达汗,自己开了一国的李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胆小怯懦的人,居然还躲在nv人身后。”

李肆却叹气道:“拉藏汗,就是被你那把贞匕夺了xg命的吧。”

宝音冷笑道:“父汗将我嫁给拉藏汗的儿子,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可到了当雄,进我香帐的却是拉藏汗本人我当然要杀他”

小六车在一边撅嘴道:“说得多贞烈似的,你们蛮子不是不在乎这些么?父亲死了,儿子都能纳了父亲的妾婢,老泰山吃了儿媳fu,佳话嘛……”

“闭嘴”宝音xiong脯剧烈起伏,“不要把我跟那些不知廉耻的蛮子hun为一谈我祖母……我母亲都是汉人”

小六车扫扫宝音的瓜子脸,肤sè虽然不白,却也透着一股秀致之美,低低嘀咕道:“怪不得……”

接着宝音看向李肆,鄙夷更盛:“可你……却也是汉人的败类,既然抢了我,就自己动手啊,该干什么干什么你却指使一个弱不经风的小丫头来我,我看你准是有异样的癖好你就没男人的能力”

李肆还没嚼明白这话,小六车就叉起腰肢吼了出来:“大胆敢在官家面前无礼?官家是谁?用得着在你身上验证是不是男人?我告诉你,官家可是能一夜……”

这时候李肆终于嗯咳一声打断了六车,也不知朱雨悠是怎么教的这小丫头,居然满嘴无忌,再让她说下去,自己跟朱雨悠一夜放làng的细节都要被她抖落出来。

看着满心以为自己是被抢来当nv人的宝音,李肆心说,罗猫妖,你小子够狠,居然能给你师傅我出这样的难题,等你回来可有得好看。

骂归骂,眼下这事也得解决,李肆无奈地道:“暂时在这里住下,等你安稳下来,再谈其他。”

宝音满心扭结,一路被监护着送过来,见到的是一个令她震惊和慑服的国度,而护送之人异常恭谨,让她在惊恐之余,也有丝自得。自己终究是准噶尔公主,就算是被强夺而来,也总该值得那位传说中的大英雄笑脸相迎,视为珍宝。

却没想到,这位大英雄只是个小白脸,还一脸书卷气,这也不算什么,祖母和母亲经常都说起过汉地的英雄,不少都是这般人物。可问题是,这位皇帝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就淡淡哦了一声,才气得她吐出了那句惊人之语。

现在见李肆依旧是那副懒懒腔调,宝音愤懑地道:“你到底把我抓来干什么?”

李肆苦笑:“我还没想明白,让我想想。”

宝音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这家伙不仅不是个男人,甚至可能不是个正常人

六车一推她:“格桑派人押她出去”

宝音惊呼一声,跳开一步,对这软柔无力的小丫头,她却是怕了。

置政厅里冷清下来,李肆就静静看着六车,看得小丫头满身不自在。

好半天,李肆无奈地开口:“六车,维护我是好的,可说话也得过过脑子嘛,有些事……”

六车撅嘴道:“官家,那蛮nv骂得那么难听,你还一幅没事人的模样,我当然替官家急啊”

她眼中闪起热光:“她那种人就是贱官家就该在她身上施展全套功夫,让她一整天都起不来chuáng以后见着官家就身体发热,被官家伸手一碰就两tui发软看她还敢不敢说官家不是男人”

李肆闭嘴了,心说腐nv无敌,我认输。

这么一闹,李肆也无心处置政务了,想回后园找媳fu们怡情,六车忽然道:“娘娘们好像都派人去看那公主了……”

李肆心头一个ji灵,不好,他现在还真是没盘算好该怎么处置宝音,到时候面对媳fu们的质问,他该怎么回答?

决断之心涌上xiong口,李肆拍案而起:“邓小田案,事关重大,朕须得亲自去审问”

片刻后,李肆带着格桑顿珠等shi卫仓惶离宫而去。

刑部大牢的特设牢房里,邓小田梗着脖子,怒视法司官员:“我不认罪我没有罪”

他挥起拳头,铁镣铐发出哗啦啦响声,“天底下,官府和富人老爷,从来都是一家我们穷人,争自己的活路,有什么罪?”

法司官员终于被他ji怒了,咆哮道:“邓小田若是在满清时,你早就没了活路在县下班房,你就已经埋在了荒郊野外的àn坟岗里,哪能容你在这里好吃好喝”

邓小田眼中透着一股冷意,那是这几个月来的遭遇,以及狱中静养时的自悟,一同积淀下来的东西。

“皇帝不也是造了满清的反吗?只要不让穷人活,咱们穷人就要造反这可是皇帝自己告诉大家的道理”

他这番陈述,让法司官员感觉心口发闷,面对着思维完全没在一个层面上的人,就觉完全无法跟对方沟通。

官员额头暴起青筋,冷冷道:“别以为我们真不敢对你用刑,你不认罪,有的是办法让你认”

转头正要吩咐,一个素麻身影出现,眉发皆白,一身蕴着出尘而平和的气势。

官员躬身道:“翼鸣大主祭,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来人正是翼鸣,他淡淡一笑:“我们天主教顾念的是生死事,听说这位小哥已定了死罪,这是来替他洗尘接引,让他能知罪求赎的。”

邓小田楞了一下,像是害怕着什么,退到牢房角落里,大声嚷道:“我没有罪我不需要向谁赎罪”

翼鸣用满含怜悯的目光看住邓小田,摇头道:“你错了,人人生而éng尘,那就是有罪。不赎清此罪,洗脱凡尘,本灵就要坠入地府,再无法上到天国,与祖宗之灵相会。”

邓小田打了个哆嗦,使劲地摇着头:“我才不信你们那一套什么罪什么灵,什么天国地府的我绝对不信”

翼鸣叹气,声音更是幽远空寂:“不要骗自己了,难道你不信上天?难道你不信祖宗?”

邓小田眼泪夺眶而出:“上天真有眼,为何我们穷人还要遭这罪祖宗真有什么灵,为何不保佑我?”

翼鸣微笑道:“上天不是什么无知之人所想的那种神仙,烧香火就能得报的,祖宗也不是菩萨,终日祷告就能应验,你想知道这之间的区别吗?你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得护佑吗?”

邓小田愣愣地道:“为……为什么?”

翼鸣再道:“世间,只有一个邓小田,想知道为什么,就只能去探自己的本心。所以啊,邓小田,这不是什么穷人之事,而只是你自己的事,要知道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跟他人模糊在一起。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你,邓小田,为什么是你?”

邓小田的心绪坠入一座无底深渊,正仓皇地寻找答案,是啊,为什么是我……就只是我。

看着他茫然的神sè,翼鸣老道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一边的法司官员抹去额头的汗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退下,生怕翼鸣老道注意到自己。

第四百七十九章从天国到地狱

紫禁城,储秀宫某进院子深处,低低呻y刚刚从ji烈节奏中消退,chuáng榻上,两具莹白jiāo缠,被汗水浸得泛起一层晕光。

“姐姐,我们不该这样的,我们是罪人”

“不,我们无罪,我们还是贞洁的,老天弃了我们,我们只能相互……”

茹喜安慰着已跟她情同姐妹的shv,话未尽,én外响起咳嗽声,该是她的shi奉太监小李子。

“小李子,有话快说”

她恼怒地叱喝着,小李子本不姓李,可出于某种心理,茹喜不仅让他改姓李,还取了个“李五”的名字。

“主子,苏总管那边说,万岁爷径直派了人去南面……”

小李子不过十五六岁,早早去了势,嗓音就跟nv人没太大区别。

“什么?”

茹喜赫然起身,姣好身躯尽皆暴在空气里,也恍若未觉。

雍正历来都通过她跟李肆直接联系,而现在不跟她通气就另派人去南面,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雍正不愿跟李肆再有非正式的来往,而她茹喜的价值……

震惊只持续了片刻,一半化作凄苦,随着身上的汗水渐渐消去,一半却化作透悟的坚毅。

“皇上在避我了,他圈了十四,发落了老九,开始要自己亲手掌握形势了。呵呵,不错,就是这样,才是我茹喜看中的皇上……”

她眼中转着jg光,低低自语道。

“不过皇上,现在要跟李肆动手,你力量还差得太多。就靠你是不行的,你终究还得靠着我。我不能动,也没必要动……”

心念转动,她随口问着:“知道是派谁去了吗?”

小李子在外面道:“听说是一个翰林,叫孙什么淦的……”

茹喜皱眉:“是上疏求罢西兵、停捐纳、亲骨rou的那个孙嘉淦?”

小李子道:“主子明察秋毫……”

雍正之前以数十条罪状处置了十四,剥去亲王位,圈禁在家。而老九则一直磨磨蹭蹭,以各种理由推脱,就停在大同府,怎么也不愿去西宁护送桑结嘉措。由此也招来大祸,被一撸到底,连黄带子都被剥了,拘押在大同府监牢里。

就在这个时候,翰林院的孙嘉淦跳出来上了这么一本,自然惹得雍正大怒,本要杀了这家伙,雍正之前的师傅朱轼求情,才免了死罪。

茹喜笑了:“皇上也学会了人尽其用,祸水外推……”

她懒懒扬声道:“这些事,以后你少跟苏总管打探了,之后咱们就乖乖缩着过日子。”

再抱住了软瘫如泥的茹安,茹喜道:“咱们姐妹,就坐看风云起吧,皇上总是还需要我的,他没直接对我出手,只是这般冷着,就说明他还不敢完全丢开我……”

刑部大牢,邓小田在牢房角落里痛哭流涕,翼鸣老道发出释然的长叹,悄然离去。一出牢房,迎面就撞上李肆,正抱着胳膊,捏着下巴,一脸深沉地看着老道。

另一处静室里,老道说:“不必担心了,邓小田悔过,自认犯有深重罪孽,只求速死,早早投胎,待着再世为人。”

李肆皱眉:“是被你那天国地狱,上天之气祖宗之灵给吓住,才被迫悔过的吧。他悔不悔过,有什么打紧,法司自然会拿到他的悔过书。而你这天国地狱……我没记错的话,最早我们说起天主教,可并没这东西。”

翼鸣老道叹气:“英华国政格局,虽然也照顾穷苦人,但只求一个底限。相对而言,富贵人更有机会,三十年后,这格局会如何演化,你该是想过。”

李肆点头:“若是照着现在的情形,三十年后,穷人不过脱贫,富人握一国财富,贫富相差更为悬殊,变àn的苗子十倍于今。可时势在变,这是个器物领势的时代……”

社会生产力一直就是这个水平的话,资本不能开辟新的疆土,穷人大多还是被按在土地上,这格局自然很危险。但如果蒸汽机以及其他工业时代的要素成熟后,时势就变了,穷人渐渐被吸聚到工业社会里,他们的力量就比分散在土地里要强得太多。同时市民阶层更为壮大,将替代农民成为社会根基,那时将是另一番格局。

翼鸣虽然不是很明白这番时势,却有他的坚持:“不管格局转好还是转坏,动dàng总会越来越烈,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动dàng中安然。像邓小田这种人,不论事理根底,只想着富人不仁,穷人有理,满脑子‘均平’,这种人满天下皆是。不管你愿不愿,日后这种人必然会越来越跳腾。”

“时势jidàng,一般民人多是难以承受的,对他们而言,生死事不变,他们需要从生死事里寻得安慰。老道敢言,我天主教不起,未来信道信佛之人也会更多。可道佛间夹杂着多少密én诡道,你能分清?英华跟西洋人来往越来越密,公教一类的洋人教派,你又能禁多久?”

“与其如此,不如我天主教来担起这一职。而要握住生死事,要敬天,就得畏天。无论道佛,无论中外,终究有天国,终究有地狱。”

翼鸣老道这一通解释,李肆脸sè渐渐缓和,也想起了前世那些历史。没错,社会越是动dàng,民人越是要寻求心理慰籍。就说清末之时,义和团为何能兴起,不也是社会变化猛烈,中外文化直接jiāo锋,民人才纷纷转向i信,求得心中安稳么。

他一直不愿让天主教成为一个正式的教én,但事实证明,一旦有了需求,一旦有了方向,天主教就迅猛成长起来,还因为他的点拨,不断吸取外教jg粹,开始有了自己的生命。现在它正踏出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获得宗教的终极力量:灵魂裁决。以天国为利,以地狱为惧。

李肆的担忧,翼鸣老道很清楚,他接着道:“我跟徐灵胎等人闭关研究过西洋人诸教,特别深究过欧罗巴的教廷史。你放心,那种事在我天主教绝不会出现。因为罗马公教提的是人有原罪,赎罪权在尘世,在他人,在教会手中。我们天主教提的是人本无罪,凡尘为罪,赎罪权在自己。教会之人,不过是接引人认清此罪,这有根本的区别。由此也不会让教会握有罗马教廷之权,更不会与世俗帝王之权抵触。”

“除此之外,我天主教还将华夏祖宗之灵融入教义,天国其实是心之族谱,脱于现实宗族谱系,而地狱不过是无根之灵的聚所。邓小田赎罪,只是所有华夏之人心底深处所愿,那就是回归血脉怀抱,不愿灵魂成为无根飘萍,最终泯然虚无,这跟欧人教会的威bi利you可非一路货sè。”

听到这,李肆低低叹气:“老道,洋人之教,开始也是受难者面目,后来才成为狰狞妖魔。”

翼鸣老道怪异地一笑:“所以就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唔,不止是你活着的时候……”

静室里再一番低语,李肆出én时,格桑顿珠等shi卫讶异不已,他们在李肆脸上看到了绝少能见的ihuo和忐忑。

李肆心中正在感叹:“这到底是我自找的,还是老天注定的?”

来刑部大牢看看邓小田案的进展,本是无心之举,却在这里撞见了拿邓小田当试验品的翼鸣老道,李肆的视线也转向已经脱胎换骨的天主教。邓小田案再不值得关心,法司定的是斩立决。他与钟上位的田租纠纷只是民事,但以火器杀人就是刑事,之后在东莞更鼓动工人烧屋伤人,斩立决还算是宽仁的处置。在朝野正为火器管制大议而喧嚣不已的时候,将邓小田处决,再掀不起什么风làng。

这时李肆脑子里转的就是一件事,天主教到底会成什么样子?

翼鸣老道说,勿论中外,不管古今,人们总是对冥冥上天有一分敬畏,从而将自己不可知的生死事寄托在上天之处。华夏之人虽没有像欧人那般,有一个终极神明全盘代言上天,但所谓上天有眼,所谓报应不爽,也都在从各个侧面勾勒这个神明的轮廓。

因此将华夏的历史,华夏的血脉延续,华夏的祖宗之信融进去,吸取各教追索这位神明的智慧,凝结出华夏的天国和地狱,也并非是生创一én教会,这是有根有源的。区别只在于,天主教终究没有“rou身成圣”的历史,没有耶稣基督。

想得多了,李肆开始担心盘金铃,这番神棍事业,可不能让她继续再鼓捣下去了。

李肆再起决断,夜长梦多,直接去湖南抓人

正要jiāo代出巡事宜,禁卫署报说,北面有了异动,还不止一个。

“孙嘉淦”这个名字,没有引起李肆太大注意,陈万策和左未生这两人从年羹尧处,一明一暗而来,似乎蕴着某种变局。

暂时猜不透这变局,李肆耸肩,就先让下面人跟他们周旋一番吧,先解决自己的“后患”要紧。

情报部én并非无所不能,尽管探知到了这三人的动向,却漏掉了另外三个人。耶稣纪元1718年,圣道和雍正纪元的元年,十一月初,六位满清大员,抱着各sè心思,进到了英华治下。

第四百八十章六星南掠,李绂来也

十一月的东江,水势虽缓,却依旧能行大舟,惠州府归善县码头,一艘三桅大沙船跟在其他船后,正等着靠岸。跟昔日沙船不同,船头船尾各起了两层小楼,这是宿客之处,如今各家船行都在改造船只,以求客货同载。

船尾客楼二层,看着熙熙攘攘,自有一派忙碌景象的码头,一个清瘦中年人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o了o自己头上的瓜皮帽。船上之人大多都已蓄发起髻,码头之人更是没见一个还顶着金钱鼠尾的。

“大……东家,务须忧虑,如今南蛮治下,辫子税已名存实亡。巡差都各有一摊事忙乎,只要不公然亮出辫子,不会有人留难。”

中年人身边有两个仆从,一个戴着英华流行的圆顶短檐帽,该是略知英华风貌,看出了中年人的忧虑,开口劝解着。

“哼,果然是南蛮,不仅改了发式,连服sè都忘了本”

另一人瓜皮帽加短褂,看着码头那些苦力都穿着中褂而不是号衣,愤愤不平地道。

中年人眼神i离:“故国旧颜,恍如隔世啊……”

圆帽仆从转移话题道:“东家,即便陈老先生依旧忠心朝廷,可难保身边潜着南蛮耳目,咱们就这么寻去,太过冒险。”

中年呵呵笑道:“广陵先生名声远播,这英朝也没怎么为难,还容先生在惠州自开学堂。我李绂不过一后学末进,又怎会入得贵人之眼。”

圆帽仆从道:“可东家毕竟是……福建巡抚,官衔在身。”

瓜皮帽仆从不忿地道:“还不是那施世骠挤兑?大人,不,东家就不该受他的ji,亲身犯险。”

李绂摇头道:“罢了,此话少提。施将军要知南蛮根底,光靠细作是不行的,我李绂一心为朝廷办事,来亲自看看南蛮到底强在何处,也是出于本意。”

李绂,字巨来,康熙四十八年进士,入翰林后,官路一直不畅,就四处当学试官hun日子。雍正登基后,田从典复起,知他有才,将他拔了内阁shi读学士。但他却在孙嘉淦之前就上奏折,劝雍正宽仁少刑,犯了圣颜。幸亏他只是上奏折,而没有像孙嘉淦那般上题本,所以被雍正“提拔”到了福建,当上了福建巡抚。

此时的福建,几乎已快是施家天下。闽浙总督满保就护着浙江,绝少理会福建之事。施世骠以将军之衔,军政一把抓,如此滥权,雍正却没发什么话。原因很简单,只有根基在福建和台湾的施世骠,还有那个名望和能力统合福建力量,挡住李肆,只要施世骠不会丢开朝廷,就让他当着福建王。

李绂这个福建巡抚,就是朝廷在福建的糊墙之物,施世骠只要不搓nong得过分,朝廷也都要捏着鼻子认账。让他这个福建巡抚探知南蛮民情,听起来虽有些荒谬,李绂却是无力抗拒。

他也不想抗拒,他本就有心搞清楚,英华为何能骤然崛起,自成一国。身为饱读诗书的理儒之士,他不相信,光靠着快枪大炮,就能成就这一番事业。穷兵黩武的莽夫,绝无可能在数年之后,还能凝聚民心。

军事之下,民政也必有奥秘,他此番前来,就是想找到这个答案。

他也并非无头苍蝇,径直闯进来àn蹿。透过各方关系,他打探到了原任广西巡抚陈元龙的下落。陈元龙本是他在翰林院的师长,和他相jiāo甚深。听说陈元龙被关了两年,始终坚贞不屈,不仕南蛮,最终被放了出来。但陈元龙羞于失土溺职,也不愿回故土连累族人,就在惠州归善县开馆授徒为生。

李绂的计划很简单,找到陈元龙,从他那里探得英华一国的底细。对于陈元龙,他是满心信任的,如此信守义理的长者,怎么也不可能卖了他。

下船之后,李绂有了第一点发现,巡差很多,还都是服sè整齐。虽只是挂着棍子,背着藤牌,可也显示出,归善县很富。

接着一个认识是,这里很àn。巡差个个满眼警惕地看着人流,对李绂和瓜皮帽仆从都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细查的兴趣,该是见以商人身份遮掩的三人服sè光鲜。巡差目光更多盯紧了衣衫破烂的穷人,时不时从人群中抓出来小偷小o之人。

这里离县城还有好几里地,码头外面,聚着无数驴车和人力车,驴车跟李绂见过的那种马车相似,该是南蛮少马,民间多用驴来拉车。而那种人车之前却未见过,就两个大轮,一个凉棚,可以载两人。

“五十文?你抢钱呢?”

问了价格,瓜皮帽仆从差点跳了起来,三五里地,就要五十文,这可是寻常民人一天的开销。

“咱们驴车只要八十文,一车拉下三位,人车还要两部才能坐下。”

驴车来抢生意了,顿时跟人车的车夫吵起来,似乎翻出了往日旧怨,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片刻间响起哨子声,巡差赶来了。

“咱们走走吧,这里可真是够àn的。”

李绂心头发颤,就觉得南蛮治下的民人,个个面目都令人憎厌。

一路步行,李绂又有了新的感触。这里民风虽浑浊,可地方官员似乎真是在办实在事。就说这路面,足有四五丈宽,从码头笔直拉向县城。路面还分作六条,左来右往各三道。中间一道是速度快的马匹和马车,中间道是驴车或者人车,边上是人走的。

要到大道对面,还不能随便过,得到有密密白线的地方,由着巡差拦下过往车马才能过去。甚至还有地方是在大道下挖了一处谷道。路面似乎是三合土,还填着煤渣,下雨也不会湿滑太多。

本就是来查访南蛮民政的,李绂一路走,也一路探听物价。o得越多,震惊也更甚。

粮价是最关心的,结果也是让李绂最吃惊的。最贵的稻米算下来一石也不过六钱,比福州低了四五钱。一般糙米不过五钱银,苞米番薯一类的,更是低到了三四钱一石的水平。

瓜果一类的,即便是在这大道上,也四处见着人摆摊卖,香蕉凤梨柑橘一类南方产物,不过十来文一斤,虽说比粮食贵,却远比福州廉价。

大道在某处拐了个弯,前方就是层层叠叠的民房,归善县的城墙已经清晰可见。大道另一旁像是个大集市,人来人往,呼喝如cháo,主仆三人眼huā了,耳朵也嗡鸣不断,就觉里面不下万人。

“看看去……”

两个仆从的脖子已经扯长了一倍,李绂也抵挡不住youhuo,招呼着仆从进了集市。一进去,顿时陷入一座浩瀚的万物巨市。

粮食、果蔬固然是玲琅满目,可李绂仆从却是满心jidàng,眼前所见,几乎颠覆了他们对于“市集”和“价格”的认识。

这大集市里,吃穿玩乐,jg巧稀奇,让人目不暇给。本地产的,外地产的,江南的,苗疆的,乃至jiāo趾暹罗南蛮物,什么都有。

多只是其一,另一点是便宜。牛羊ji鸭ji子什么的还不是太明显,可棉麻丝帛织物,却不过福州半价,上好的江南苏绣,也比江南本地便宜,这可是稀奇。

三人沉浸在这万物之海中,好半天才醒悟到一个事实,这里不过是一县之处,若是在广州,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接着三人看到更触目惊心的东西,盐白huāhuā亮晶晶的盐,就一袋袋叠着敞开了卖,李绂急急地问,多少钱一斤?他虽不jg地方政事,可盐粮价就是一地民情的直接体现,自然非常敏感。

“一斤?一袋百斤四钱银。你要零买,小袋的,十斤五十五文,不是故意要高这么多,现在钱价跌了,一千二百文换一两银子……”

盐贩子心不在焉地嘀咕着,他大小生意都做,但小生意显然兴致不高。

李绂主仆chou了口凉气,瓜皮帽仆从眼里更是绿的,他们在福州吃盐,可是一斤二十文啊而且还是好价了,江南据说盐价都在三十文……

“东家,别忘了,这里盐是不管制的。”

圆帽仆从看着李绂额头暴起青筋,赶紧解释道。他哪知李绂在气福建的盐商,福建那些盐商,肯定是从英华这贩盐,反手一倒腾就是四五倍利怪不得福建本地都不再产盐了……

咬着牙过了盐摊,再到一处,却是满耳朵叮当响,原来是卖刀卖锅的铁物。看着数百明晃晃的菜刀、rou刀、斩骨刀乃至腰刀就随便堆着,李绂感觉呼吸艰难,一颗心都为归善县的官员提了起来,刀子随便卖,这还了得?

一看李绂的瓜皮帽,摊主就明白了他的来处,对他这神sè有心中了然,大声笑道:“担心个啥,别说刀子,现在朝廷正让咱们民人大议,火枪是不是可以开禁呢?”

李绂再一个哆嗦,火枪都能开禁?

摊主带着点看土老冒的怜悯道:“老爷是从北面来的吧?你有én路的话,别说刀子,真有需要,火枪都可以买回去。我在佛山有关系,多的不敢说,几百杆快枪还是可以拿到的。别那般脸sè,这大议也快有眉目了,到时肯定只是禁外带,可不禁买卖。我老林可是归善县铁行的头家,朝廷一出条令,绝对能拿着卖枪的牌照”

感觉这事已经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李绂将此人列为疯癫一类,很干脆地扭头就走。圆帽仆从在一边道:“此事南蛮的报纸确实在议……”

李绂拂袖冷笑:“荒唐刀兵怎可任民间自流?南蛮那些报纸,不过是故作虚言,huoàn朝廷,怎可信得?”

信不信,还得听可靠人说道,李绂再无心溜达,直奔县城而去。

第四百八十一章窥探国政之学校科举

如果说码头和市集近于地狱,进了县城,李绂主仆才觉是回到人间。城里虽也人来人往,却再没码头和市集那股子充盈着汗臭味的热气,人们脸上也再少见那种对银钱赤oo的灼热。

但没走多久,感觉两个仆从目光老是漂移,顺着他们的视线一扫,李绂又chou了口凉气,啊哟

他这才注意到,满大街莺莺燕燕,既有穿着粗布袄子的仆fu,也有一身丝帛的富家nv子,一点也不忌讳地抛头面。还三五个凑作一堆,huā枝招展地笑谈着。

大街上,李绂想闭眼却不敢闭,只好虚虚看地,心道莫非自己走错了地头,这里是香坊之处?

他这么想,瓜皮帽仆从已经付诸行动,凑到街边问了声姑娘们的楼子在哪,然后就听nv子们大叫非礼,接着巡差的哨子声就响了。

瓜皮帽仆从也忠心,朝着反方向拔tui就跑,丢下目瞪口呆的李绂和圆帽仆从。

李绂恨恨道:“既非娼nv,何的光天化日,妖娆huo众这南蛮,还真是人心沦丧”

圆帽仆从看看已经被巡差一棍子撂翻在地的同伴,再看看义愤填膺的李绂,掀了掀嘴皮,却无力说出半个字。

转过几道街巷,就到了城中偏僻之处,远远见着一处破落宅院én口,一个白发老者正送走几个男nv,那不正是陈元龙

“李巨来你身为一省宪台,竟敢只身而来,好大的胆子……”

见着了李绂,陈元龙也是震惊不已。

李绂却更是吓着了,他可才刚上任,陈元龙哪来的消息?

“报纸探得清清楚楚,周边几省,知府更替都没落下,更别说巡抚。”

陈元龙扬起一份报纸,报头上写着《中流》二字。

“广陵先生是怕了么?”

李绂心中打鼓,感觉这南蛮世道大不相同,不知道陈元龙是不是已变了心。

陈元龙苦笑道:“怕的什么?都快入土的老头子了,连éng童都留不住,天厌之人,该是你怕沾上老夫这晦气。”

一边说一边将李绂迎进屋子,听这话里的幽怨,李绂随口问着怎么回事,在他想来,该是南蛮官府故意刁难。

陈元龙叹气:“现今这英华一国广办éng学和小学,算学、格致、天文地理,从éng学都要教起。邻人不愿再让学童在老夫这里启éng,都转到了附近的官办éng学。”

李绂怒而拍案:“南蛮这是要自幼时毒害人心啊呃……陈老,有何不妥?”

见着陈元龙发愣,李绂赶紧换了口气。

陈元龙摇头:“说不上什么毒害人心,算学、格致,也是古学之道……”

这是陈元龙自己的心事,遇着了熟人,也就打开了话匣子,径直道来。原来他只jg儒学,周边邻人都觉得,如今这世道,从小多学东西更好,不能光念四书五经,当然,官办éng学还不要钱,所以都把学童转送他处,陈元龙的日子顿时难过了。

城区的学正,归善县的学谕,甚至知县都来找过陈元龙,希望他进县里的学校教书。éng学、小学乃至县学,随便。可只要入学校当先生,那就有了官身,陈元龙自然不干。他真要当官,向李肆低头,怎么也是个shi郎尚书,何必套个品绿皮招摇。

陈元龙叹气:“现今这里的朝廷,把圣贤书称为国学,貌似尊崇,其实下了框子,跟其他学问并列。我辈孔圣之徒,再别想独居庙堂……”

这个话题正涉及到南蛮的文治,李绂有了兴趣,继续追问下去,不多时,就对南蛮学校和科举之事有了大致了解。稍稍一品,心中无比震慑,这南蛮文治,竟是如此下力

先说学校,这英朝广办éng学和小学。学童六岁启éng,目标是认字和寻常读写,除了新版三百千、弟子规,同时还教一些粗浅的算学、格致、天文地理,甚至还有伤残老兵训什么队列拳法,分作三年,年年升科。

小学则是经制六年,四书五经要读,算学也要学得更jg深,格致也分作了物理、化衍和生识,还要学什么国法,当然,首要就是学那本《皇英君宪》。

陈元龙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堆书:“éng学和小学所用之书,都是国子监所定,老夫找来细细看过,只能说……”

结论似乎很难接受,但本着儒士良心,陈元龙又不愿颠倒黑白,最终勉强道:“若此教化大成,这一国虽不敢说人人圣贤,却也绝少愚人。九年学下来,不仅有了立身之德,也多少懂了些处世之道。”

李绂心道老先生耳熏目染,该也是被毒害了,这南蛮让儒士不再以圣贤言居庙堂,那就是无君无父,立身是为何?不就是为治国么?

但他也知不能在这上面跟陈元龙细谈,就继续问这学校的情况。听说广东现在每县都有至少十所官办éng学,归善县更有三十所éng学,近十所小学时,在校学童四五千人,他压根不相信。这得多少银子?就算只养先生,归善县就得养上百个,听说儒学和小学还不要学生束修,甚至书本纸笔都免,这怎么可能?

陈元龙道:“这里的朝廷很善协调各方办事,éng学小学,办学都是三方出银子。朝廷、地方官府和乡绅、工商各出一份,而养学则是朝廷和地方官府各出一半,寻常笔墨纸砚都有工商捐赠。归善县虽比不上广州县、南海县那样的大县,却也不算穷县。明年的县政预算有六万两之多,其中会有两万用在养学上。”

看来陈元龙还真是对南蛮办学事很上心,对这些细节了若指掌。他还重点讲到,英华朝廷,éng学小学是齐头并举,还另办补学,给年龄够但没启éng的学童进补。

相比éng学,李绂更关心科举,光学不考,怎么治国?

陈元龙却没直接说科举,说起了更高一等的学校,“县学是常科,只有三年县学得过,才有资格参加科举。另有商学、法学、工学和通事学等学校,朝廷将其当县学同等而待。甚至还有黄埔和香港两处军学,都是从小学里招人。归善县除了县学,还有一处商学,不少人家,都想让子弟日后能入商学。”

“这些学校学过,考试得中,就是生员,接着就可参加乡试。今年开的是恩科,据传闻说,以后年年都会开科。现在有进士、明法、明算、天工、通事、经义和博学七科,得中后相当于举人。或者是直接分派到差事,或者是进白城、黄埔等几所书院,哦,现在叫学院去深研学问。”

“学院学毕,还有会试,得中就相当于前朝进士了,会试三年一开,今年恩科也开了会试,但还循着旧制,明年就会改新制,只有今朝举人有资格参考了。”

说了一大通,陈元龙却另有感慨:“如今学子跟昔日大不相同,虽都经科举,但前路却非昔日那般划一。学圣贤书只能做官,而且还只能进翰林院和礼部那些清水衙én,或者是分派给地方当典吏。不像学商、学法、学工,乃至学军,不仅能作到实务官,不当官了,还能进工商。所以进士和经义科,越来越式微,甚至进士科都被民人称呼为进死科。”

李绂终于忍不住道:“南蛮抑儒至此,道德不复,陈老为何还苟居于此,与蛇蝎之辈为伍?何不与晚辈回朝廷,戮力齐心,灭了这帮绝我道统的恶贼?”

陈元龙愣愣看住他,好一阵后才笑道:“道统?”

他摇头连连:“在这英华,圣贤言虽不居庙堂,却依旧行于民心。这个朝廷的皇帝,削了君父,自掌权柄,治下却言路大开,几近于百家争鸣。眼下一国正朝野大议火器开禁,朝野大议啊,上古圣王之治的路子。巨来,咱们之前所持的道统,为何没有酝出这般景象?”

他指指自己的发髻:“老夫早已醒悟,不再认爱新觉罗氏之国为我汉人之国。”

终于说到辫子了,李绂觉得已到了撕破脸的地步,沉声道:“那就有劳陈老通报这里的官府,缚了我李绂”

陈元龙叹气:“老夫也非认这英华为正朔,不管南北,再不愿沾庙堂事,为何要缚你?”

李绂咬牙:“晚辈愿以身家担保,只要陈老回故土,绝不受朝廷责罚陈老若是不愿再居庙堂,也能回乡养老,享得天伦之乐”

陈元龙摇头:“北面的皇上是何等人物,老夫心里有数。老夫在这里,家人才得保全,不止是如此……”

他目光变得深邃:“我也在看这南面的皇上,看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到底能将这时势,引到天国还是地府。”

李绂心中黯然,接着又是一动,听起来,陈元龙对英华国政,似乎还有更深见解?

陈元龙见他寻思,再笑道:“巨来啊,你亲来此地,为的就是寻这英华的根底吧,告诉你也无妨,我正知一些根底。”

李绂恭谨地道:“有劳陈老指教……”

陈元龙正sè道:“就老夫所知的一项根底,北面朝廷,绝非这南面朝廷的敌手”

即便尊敬这老先生,李绂也不满了,怎么,是不是又要说什么枪炮之利?

陈元龙却道:“古往今来,唯有眼下这个朝廷,能将农人土地实情掌握到成之真”

李绂楞了一下,接着脸上泛起红晕,那是一种智力和常识被侮辱了的愤怒。

可陈元龙话还没完:“唯有眼下这个朝廷,能让士农商绅一体纳粮”

李绂开始咳嗽,虽然听闻雍正皇帝有什么打算,但陈元龙说南蛮真正作到了,打死他也不信。

陈元龙是深懂地方政务的,再一句话几乎砸晕了李绂:“这个朝廷,就算没有快枪大炮,以广东一省之力,也能夺了整个天下当年秦灭六国,靠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郡县划一,编户齐民,如今这英朝,在此事上,隐有超越祖龙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