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金斯踌躇地道:“听说……听说您跟威尔士亲王殿下关系很好,殿下一直都说,沃波尔那个混蛋没资格继续呆在下院,领导整个不列颠。”
普尔特尼沉默了片刻,低低笑道:“詹金斯先生,您的复仇之心并没有蒙蔽您的眼睛,您不仅找对了人,也找对了时候……”
扫视街道上匆匆行人,不少人都面带怒色,还偶尔能听到“赛里斯”或者“沃波尔”一类的字眼。
因为跟沃波尔政见不合而被赶出下院的普尔特尼出了一口长气:“沃波尔先生,就算还要待在下院,也必须服从不列颠的意志。”
他接着道:“对了,你丢掉那只耳朵呢?没了?再去找一只来,有大用处。”
半月后,已是五月初,沃波尔所定的新税制引发了全国工商乃至普通平民的不满,下院议厅里紧急召开的听证会上,沃波尔正为自己的政策竭力辩护。
“总之……不列颠不能贸然投入一场胜负难明的战争中。我们的税金应该用来扶持我们的工业,我们的贸易,而不是用在军舰和大炮上!”
沃波尔的陈词也是他的真实心声,他并非如政敌所宣称的那样懦弱怯战。而是他认为,武力从来都是一项风险高昂的投资,跟武力相比,维持低税率,让本国的金融力量专注于贸易事务上,才能获得稳定而丰厚的回报。那些终日叫嚣着战争的家伙都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根本不知道一个国家的根本力量是在哪里。
听听这些议员在说什么?跟赛里斯开战?逼迫赛里斯签订贸易协定。禁止他们再通过葡萄牙向欧洲倾销货物?逼迫赛里斯退出印度,承认印度是欧洲人专属的殖民地?你们醒醒吧!如果战场是在大西洋,或许我们不列颠能握有八成胜算,可跟赛里斯开战?恐怕舰队没于风暴,官兵死于饥渴的数目要比被赛里斯人杀死的数目多得多!
沃波尔觉得很悲哀,不列颠的武力是有限的,越过好望角向东,不列颠的海军力量还远远不如法兰西。跟赛里斯开战。首先要跨过法兰西这道门槛。就算不列颠投入主力舰队,在印度洋也得有能停靠能补给的大港吧。
亚洲太远,不列颠的武力还伸不过去。而一些议员所提的跟葡萄牙开战,逼迫葡萄牙与赛里斯断绝贸易,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葡萄牙虽然一面跟赛里斯贸易,可一面还跟不列颠一直保持着同盟关系,同时又拉着西班牙和法兰西的大腿,去打葡萄牙,法兰西跟西班牙怕是要笑死,然后联手去保护葡萄牙,欧罗巴就此彻底乱套,这完全背离不列颠对欧洲大陆的政策。
“该死的赛里斯人!”
沃波尔暗暗嘟哝着。他现在只能指望以高昂商品税的手段堵住国门,把赛里斯的商品驱赶出去。而趁此机会,也能完成他关于增开消费税的执政宏愿。尽管这背离他之前一直坚持的低税政策,但他相信,不列颠的人民是跟他站在一起的。
“第一财政大臣阁下,即便是东印度公司提出了最强烈的控诉。您也反对跟赛里斯开战,我认为您是对赛里斯人的力量产生了错判。赛里斯人的陆军非常强大,他们甚至可以在吕宋和缅甸组织十万人以上的现代军队进行会战,但他们的海军却非常弱,甚至都不如我们地中海舰队的三分之一。难道我们连击败这种对手的信心都没有了吗?在阁下您的眼里,我们不列颠难道已经败落到了这种地步?”
“即便是面对强大的西班牙和法兰西,我们也有胆量以武力保卫我们的利益,沃波尔阁下,您的陈词不能说服我们作出无愧于我们选民的决断!是否跟赛里斯人开战也许还不是一个成熟的议题,但……看在神的份上,您必须终止现在的税制更动政策!”
对手的反击依旧落在了沃波尔的税制改革上,让他露出了浅浅而自信的笑容,等会只需要列出去年因走私而损失的关税数目,以及推行新税制而会新增的收入数目就好,这项政策得罪的只是进口贸易商,出口商和工厂主是欢迎的,至于那些平民,谁理会……
另一个声音响起:“大臣阁下,赛里斯人太远,葡萄牙有顾忌,可西班牙就在我们眼前。西班牙人为阻绝我们在加勒比海的贸易,不惜用上最野蛮的方式,难道我们不列颠面对苟延残喘的西班牙,都没有以战争报复的勇气吗?”
啪嗒,一个纸袋丢到了桌子上,议员道:“我请求议长许可一位受害者进入下院议厅,向诸位解说西班牙人的罪行。”
那纸袋在桌上翻动着,一个东西滑出袋口,尊贵的下院议员们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哗然,那是一只耳朵,人的耳朵。
沃波尔脸色顿时煞白,整个人呆在当场。
1733年,圣道十六年五月,詹金斯在下院陈词,沃波尔被迫决议:向西班牙宣战,这是他能安抚住国人,维持“赛里斯商品税”,以及保住自己地位的唯一选择,“詹金斯的耳朵战争”提前七年爆发。<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