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当然也听出来了。

他和可意儿互视一眼，谁也没有话。

正在这时，酒肆的棉帘子从外面被撩了起来，几个大汉昂首阔步走了进来，他们看一眼坐在窗前的周钰和可意儿，便又看向酒肆里的另外两桌，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位老人身上。

为首的大汉冲那老人呶呶下巴，几个人立刻分开，向着那桌人包抄着走了过去。

“俞老爷子，别来无恙啊。”为首的大汉皮笑肉不笑地道。

老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嗯了一声，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几个，冯，这里的酒不错，坐下喝一杯吧。”

被称叫冯的大汉也不客气，伸手从旁边搬过一张凳子，对坐在桌前的一个少年道：“哥，往旁边靠靠，给我腾个地方。”

那少年头也没抬，真的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张凳子的地方。

冯坐下，见那少年面前的酒杯是空着的，他伸手拿过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赞道：“果然是好酒！没想到这种乡间野店，竟然还有这么好的酒。”

俞老爷子声音平静：“既是好酒，那就多喝几杯，喝完了就回去吧。”

冯一怔，忙道：“俞老爷子，咱们也算是世交了，您老就忍心让我回去？”

俞老爷子叹了口气，道：“我老了，不中用了，什么事也做不了，唉，我现在只想着回到京城，买个院子养老，平日里种种花喝喝茶，了却残生。”

冯也叹了口气，道：“俞老爷子，不是我您老，以您老这身份，您觉得您能找个院子就了却残生吗？您不知道，就这一个多月，江湖上有多少人在找您啊，您就这样回京城，您觉得那就安全了？不能，不能。别看那是子脚下，可是子脚下就太平了？哪能呢，对吧。所以您老就跟着我们回去，我家老祖宗可是打了包票的，您不是就想过过平静的日子吗？我家老祖宗给的起。”

俞老爷子没有话，坐在他下首的一个少年给他倒了一杯酒，俞老爷子抿了一口，咂咂嘴，道：“好酒，真是好酒。”

这时，刚刚给冯挪地方的少年忽然开口，问道：“老爷子，要不我们多买上十几坛子，带到京城慢慢喝？”

俞老爷子欣然点头，微笑道：“好，但不是十几坛子，而是几十坛子，多买点，京城里虽然也有几家上好的酒坊，可是比起这家来，那是差着呢。”

那少年嘻嘻一笑，道：“是吧，我就知道您老一准儿会觉得他们的酒好，现在趁着他家的酒还没有打出名声，咱们多买一点屯起来，否则以后怕是就抢不上了。”

少年声音娇美，还带着一点童音，那个叫冯的大汉不由皱起眉头，如果他没有听错，这是一个女子。

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

他不由向那少年看过去，少年穿着粗布衣裳，面色黧黑，五官倒是不丑，只是脸太黑了，连带着五官也不清晰，只是一双眼睛，却是黑白分明，亮得出奇。

冯正在打量着姑娘，却听到耳边响起一声轻咳，原来是方才给俞老爷子倒酒的那个少年，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冯迎上那少年的目光，挑衅地望着他，道：“这位哥，倒是面生得紧，不知怎么称呼？”

少年冷冷地道：“姓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