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庸把手中的兵书放回书架原处，出门跟着内侍而去。

七拐八拐，来到一大殿处。

“请侯爷自行进入。”

内侍在殿门处停下脚步向忠庸说道。

点点头，望了眼殿门上方，并无牌匾名字。

步入大殿，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再向里走，突然出现一人。

“忠庸？”

这人留着八字胡，手中拿着一卷书。

“是的。”

忠庸答道。

“跟我来。”

带着忠庸走向殿内深处，来到一门前。

“进去吧。”

忠庸谢过，推门而入。

跨过房门，视线顿时开朗。

目光所及，乃是一小村落，日头高悬，正是晌午。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

远处，朗朗读书之声传来。

听声音，应该是孩童齐声朗诵。

忠庸略微诧异，举步向前，见有村民从村外走来。

村民见了忠庸并无奇怪神色，也没上前询问，便如他不存在一般，大步走向村内。

忠庸觉得有些怪异，特意来到一村民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动。

那村民毫无反应，当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思索一下，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大步向着朗诵声响处而去。

一路上无论是与人擦肩而过或是并肩而行，都无人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忠庸更觉怪异，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顺着声音一路前行，来到一处私塾处，见事多个孩子在朗读，当先坐着一位老先生。

老先生一身儒服，须发皆白，半合着眼，随着孩童的朗读声转动脑袋。

右手在自己腿上拍动节奏。

忠庸静静观看，发现在场众人依旧无人注视他。

一时间犹豫了，进，不知去往何处，退，却又觉得不妥。

没有目的性的在村中游走一圈，只觉得这个小村落很普通，很正常。

可这正常，恰恰让忠庸觉得不正常。

他一个外人到来，任何人都看不到他，如何能正常？

转了一圈，再次回到私塾，孩童们已经下课了，唯独老先生坐在屋中，独自拿着经卷观看。

“老先生？”

忠庸开口询问。

老先生看着经卷，完全不理忠庸。

无奈的摇摇头，之前他就向村民说过话，如这老先生一般，全无反应。

转身要走，身后突然有人说话：“被无视的感觉，如何？”

忠庸一愣，随后惊喜的转过头，正见老先生望着他，那半合的眼睛也彻底睁开了。

“老先生能看到我？”

“你在我面前，我何以见不到你？”

老先生反问，却问的忠庸一愣。

“被无视的感觉，如何？”

老先生追问道。

忠庸略一思索，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口中答到：“只是觉得怪异，略感心慌。”

“不闻心静自然凉？”

老先生复问。

“心有所思，未能静下。”

忠庸如实答道。

老先生点点头，放下经卷，长身而起。

这一起身，忠庸才发现老先生长得甚是高大，比自己都高了半个头。

“定力不足。”

老先生温声细语，便是批判，言语间也沁人心扉。

“谢先生教导。”

言语间带着恭敬。

老先生自有一股气势，如兰花芳香，沁人心扉，让人折服。

“吃饭了么？”

老先生问的随意。

“未曾进食。”

忠庸如实回答。

“和我一起吃一口吧。”

说着便自顾的在前面走，忠庸紧跟其后。

来到一村舍，进入院内。

院内有一汉子在劈柴，还有一妇人在收拾院子。

二人见老先生进院，连忙起身道：“先生回来了。”

老先生淡然点头，向屋内走去。

忠庸紧随其后，却发现汉子和妇女都注视过他。

满村人都对他视而不见，这一注视他，反而让他觉得怪异。

“什么感觉？”

“恩？啊，依旧怪异。”

面对老先生的问话，忠庸如实回答。

老先生点点头，道：“先前无人注视你，你怪异，如今有人注视你，你又觉得怪异，如何，才能不怪异？”

忠庸细细思索了一下，才道：“正因之前众人怪异，所以我才怪异，而之后怪异，却是因为遇到不怪异的人，而我正是因为在这怪异的地方遇到不怪异的人而怪异。”

两人对话，如同绕口令一般。

忠庸这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