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板车上的刘参将见此情形,心里嗤笑一声,这帮蠢才,他早看出押送家眷的这些兵丁有些不同寻常。
按理说,作为张家口的最高军事长官,这些闹饷的边兵,刘参将即便做不到全都认识,但总能有些印象,不至于觉得眼生。
但这些押送家眷的士卒,还有看守他们的军兵,他借着火光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终于确认,他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不认识其中任何一人,这就有些奇怪了。
刘参将暗自刨析,多半闹饷的并非张家口一地,周边墩堡军台也有参与,这些押送家眷的军兵们,应该就是来自周边。
这些军台墩堡的军兵,大都不会认识自己这些将官,对付他们也好,对付家眷也罢,没有道理手软,让他们来押送自己等人的亲眷,其目的显然是怕本地军兵抹不开情面,心慈手软,从这个安排就能看出,这次闹事之人,颇有心计。
话说回来,刘参将现在也算看明白了,迄今为止,边兵们对上官们的家眷手下还是留了情面的,除了嘴里不太干净,呵斥辱骂几句之外,既未捆绑,也没有鞭打。
再看家眷们的神情,虽然惊慌,却无悲痛,看来也没有死人,是以初见自家男人,还有胆与边兵们发生冲突。
“都特娘的闭嘴。”一个大嗓门嚷嚷道,“给我听好了,跟我一道来的,都到那边去,先来的,就老老实实呆在车上,谁都别乱动,再有不规矩的,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讲完,在那一刀鞘的威势之下,家眷们乖乖照做,将官们则集体失语。
说话之人,正是张献忠。
刘参将的判断不算错,押送的这些人,的确不是张家口的边兵,只是他限于讯息不足,不知道张献忠这些人的真正身份,乃是塞北的佣兵。
在将将官们一举成擒之后,张献忠他们安排了得力人手,将这些人拉到堡外,等候即将到来的总督大人发落。
留在堡内的人手,则在家丁们也被灌翻之后,负责将将官的家眷,连吓带哄地弄出城来,张献忠是第一批带人出来的。
至于那些家丁,没闲工夫管他们,草草用绳子一捆,留在原地了事。
张献忠本就因为不能喝酒有些不爽利,带这些家眷出城时,还不能上下其手,占些钱财和女人的便宜,又添了些不痛快。
还有,别看他们拿刀持枪,凶神恶煞的,但对这些即将要做人质的家眷们,还真不好伤人性命,好在将官们的家眷都是极有眼力见的人,知道自己的处境后,一路上还算配合,虽然动作有些慢,但没作什么妖。
没想到到了地头之后,将官和家眷们一见面,差点闹腾起来,张献忠杀伐果断,自然不允许事情在自己手上出纰漏,当机立断,赏了挑头那人一刀鞘,下手很重,为的就是要立威。
孙可旺说了,不得胡乱杀将官们的家眷,不得拿人钱财,可没说不能打人啊,特别是这些欠收拾的将官们,要不是这一下吓住了他们,说不定还会趁乱脱身呢,哼哼,当他黄虎是摆设么?
呼!张献忠长长出了口气,这一刀鞘打下去,把刚才的不痛快和不爽利一扫而空,这下痛快了。
刘参将悄没声地躺倒在板车上,心里暗自庆幸带头挑事的不是自己,那一刀鞘他可看得分明,打碎了好几颗牙,啧啧,以后别说吃饭不方便,就是说话都会漏风。<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